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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幼舒目光柔和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远,方回过头来,与暮笙道:“搅扰了参政,真是抱歉,只是这事与我实在要紧,故而不得不冒昧相留,望参政见谅。”
她说得极为客气恳切。若非这番话如此郑重谦卑,暮笙还未必料得到她单独留下自己要说什么。暮笙轻轻叹息,歉然道:“她的眼睛,不好治。”
孟幼舒满含希望的面容顿时黯然失色,不过片刻,她又复燃起期待来:“不好治,并非不能治,便是说,兴许有痊愈的可能?”
暮笙缓缓地点了下头,而后又摇了摇头,极为详尽的解释道:“照理,她的眼疾并非先天,且下官适才观其瞳仁,光感被挡住了,只需将那遮挡之物挪开便可。如此当是可治的,但眼睛本就脆弱,轻易不敢用药,”她说罢,顿了顿,看向孟幼舒,“这些年来,君上遍访名医,应当也听了不少诊断了,下官实在束手无策。”
凭孟幼舒如今的身份地位,什么名医寻不来?若是能治,早就治了,哪还会留给她大展身手?暮笙满心惋惜,那样一双美丽的眼睛,不该看不见这明媚的景色,那样一个活泼乐观的小姑娘,不该被悲苦的命运如此残酷相待。
孟幼舒闪着光亮的眼眸逐渐黯淡下来,她抿了抿唇,勉强一笑,施了一礼,道:“还是谢过参政了。”
暮笙见她虽然失望,却没有一丝气馁,便知她没有放弃。
回到家中,暮笙的脑海中不断的闪过孟幼琳那张无丝毫被命运错待后留下的阴霾的小脸。暮笙难受的很,将自己锁进书房,翻找起那些医书典籍来。
结果自然是无果的。这些典籍她多数是看过的,往日没看到治疗之法,此番自然也不会凭空出现。
但不去做,总是不甘心的。接下去几日,暮笙便努力地挤出时间来,暂停了她那些医书的编纂,专心寻起眼疾的治疗之法来。
白天的时间不可挪用,暮笙便日日灯下苦寻至深夜,不知不觉竟忘了旁的事。
到某日,仆役急匆匆地跑来禀告:“小姐,门外有一自称孟子珮的大人来访。”
暮笙一拍额头,真是的,把陛下给忘了。她取了一片书签来记录了所看的页数,将书本放好,方急忙地出迎。
孟脩祎很不开心地站在那里,见她出来,还冷笑一声:“你还记得我?我原以为你是根本已忘了我这个人。”
暮笙本已想好了向她真诚地道歉,这几日没顾得上她,但此时碰上她这近乎咄咄逼人的讥嘲,那些想好的言辞都梗在了喉头,不曾想到陛下竟因这十余日不见便生那么大的气。
她的脸颊因赶得太急而微微泛红,整个人都无措地站在那里。
孟脩祎慢慢的闭了下眼,深深吸口气,抓住她的手腕,软下声道:“进去再说。”
暮笙已经反应过来了,一面令管事将孟脩祎的侍从带下去交代,一面忙要在前引路,却被孟脩祎拉到身旁与她肩并肩地走:“不必忙,我认得这里。”
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暮笙不敢惹她,慢慢地走在她身旁,温声问道:“陛下来前可用过膳了?”
孟脩祎微微颔首。
她熟门熟路地往里走,很快便到了主院朝着唯一一处点着烛火的亮敞房间走去。
那是暮笙的书房。
入内坐下,暮笙屏退婢女,起身给孟脩祎倾了盏茶来。
“陛下,请用茶。”她双手奉上,目中含着期待。
孟脩祎知道,这就是在安抚她怒气冲冲的坏脾气了。她勉强弯了弯唇,无丝毫犹豫地接过:“这里没有旁人,你称我子珮吧,我们,不是与旁人不一样么?”她一面说,一面极不自然地转开脸,掩饰一般地倾盏饮茶。
暮笙眼尖地看到她瞬间通红发烫的耳垂,不禁莞尔,适才的紧张感再没有了,顺从地唤道:“子珮。”
孟脩祎大为受用,点了下头:“嗯,”随即看了看她,开怀地笑起来,又点点头:“嗯。”
看她这为她们间又拉近了一步距离而欣喜不已的模样,暮笙很是心软:“不气了?”
“本也没有多气,我只是……”孟脩祎看向身旁的女子,她的眼眸,水润清澈,如一汪蔚蓝的湖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眼中心中都是她。孟脩祎叹息一声,弯下身,将她抱进怀里:“我们是两情相悦,并不是我一头热,你……不要忘了。”
她们自然是两情相悦的,暮笙轻轻了“嗯”了一声,反手抱住她,安抚她不安的心情。这已是她第二回提到这词。陛下为何反复的强调两情相悦?是裴昭遗留给她的不安么?暮笙闭上眼,缓缓地放松自己的身子,靠在孟脩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