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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乘着大河水位尚低,渡河北上,直奔黑山。那里与太行诸陉相连,我们过去之后,可以与太行义军取得联系,相互呼应、支援,定能立住脚根。不瞒庄渠帅,我心中早有此意,只是军中缺乏粮草,无法长途迁移罢了。如今,有敖仓的存粮,足够我们裹挟数万百姓,北上黑山的了。”马浮云颇有些洋洋自得的说道。
“原来马渠帅早有打算。”庄聚贤满脸堆笑,只为掩饰心中的杀意:“人各有志,何必强求。马渠帅既然想去黑山,那就请自便罢,恕我不能同行了。”
“既然庄渠帅不愿去,那我也就不勉强了,只不过,这敖仓的粮食?”马浮云目不转睛的盯着庄聚贤。
“哈哈,好聚好散,都是黄天的子民,同教的兄弟,何分彼此?敖仓的余粮,我分三成给你,足够你去黑山立足了吧?”庄聚贤笑得愈发和善了。
“好,庄渠帅,够义气!我代部下的兄弟,先谢过庄渠帅了。”马浮云一脸欢喜,显然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庄某今晚在营中备下美酒佳肴,专为浮云兄饯行,还望浮云兄勿要推拒。”
“承蒙庄渠帅厚意,我一定按时赴宴!”
马浮云走后,庄聚贤收敛了笑容,冷冷的哼了一声。他身边的一名头领见状,低声道:“少主,难道就这么放马浮云走了?要不要?”
“祁六!晚宴的时候,你见机行事!”庄聚贤也压低了声音,祁六闻言,点了点头,阴恻恻的笑了一声,道:“少主放心,管叫他马浮云来得去不得!”
当晚,马浮云带着一百名亲卫,来到庄聚贤营中赴会。显然,他对庄聚贤还是有提防之心的,不仅一百名亲卫全装贯带,就连他自己,也在袍下穿着软甲,以作防备。
然而,进了营寨,一路走过去,马浮云并未发现什么异状,大部分士兵苦战了一天,都已经入帐歇息了,值夜的卫兵五人一队,在营中来回巡逻,也没见增加人手。到了大帐跟前,门口十来个卫兵懒懒散散的站在那里,看到他过来了,才分列两旁,立直了身体,执戟迎接他的到来。
马浮云这才略微安心了一些,他刚下了马,就见大帐的帘幕一起,庄聚贤笑吟吟的从里面迎了出来。
两人携手进了大帐,马浮云左右一看,上至庄聚贤,下至帐中伺候的士卒,全都没有携带武器。见此情状,马浮云彻底的放松了戒备,入席安坐,与庄聚贤谈笑风生起来。
庄聚贤一挥手,四名士卒吃力的抬着一个大号的铜斗,放到了马浮云的面前。马浮云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笑道:“好酒!好酒!”
庄聚贤道:“素闻浮云兄好酒量,今日特地备下了一斗美酒,浮云兄尽管敞开了喝!明日一别,征途劳困,浮云兄可未必就能再喝到这么好的美酒了。”
马浮云本就好酒,听庄聚贤这么一说,更是口中生津,也不及与庄聚贤推杯换盏,便自行豪饮了起来。
庄聚贤又拍了拍手,唤出几名歌伎来,在帐中起舞助兴,虽说这几名歌伎不过是刚刚学了几天歌舞的村妇而已,但是,有道是“当兵有三年,母猪赛貂蝉”,军中本就难见女色,久旷之下,这几名颇有几分姿色的村妇,在马浮云眼中,已然不啻于天仙下凡了。
看马浮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歌伎,庄聚贤笑道:“浮云兄若是有看上眼的,今晚就唤去侍寝,不过,可不要折腾得太厉害,否则,明天浮云兄上不了马,可别说是兄弟故意拿美人来稽留你啊?”
听了庄聚贤的话,马浮云略微缓过了一点神,他笑道:“今后若是庄渠帅在河南呆不下去了,尽管来黑山,我帐中永远给庄渠帅留着一个席位!”
“哈哈,如此,庄某承情了!”庄聚贤说着,便向祁六打了个眼色。
祁六上前,替马浮云盛满了酒杯后,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马渠帅好酒量,这一斗酒这么快就被渠帅给喝光了。小人这就去给渠帅再盛一斗来。”
“哈哈,这算什么,我真要放开了喝,三斗不在话下!”马浮云忍不住自我吹嘘了几句。陡然间,他看到祁六伸手一把将铜斗从地上提了起来,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酒后反应迟钝,又说不上来到底不对劲在哪里,只是习惯性的脱口而出,赞叹道:“这位壮士好臂力……”
一语未毕,祁六抡起铜斗,狠狠的砸到了马浮云的脑袋上,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马浮云的脑袋登时绽放成了一朵绚丽的血花,红白之物飞溅,饶是庄聚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感觉有些恶心。
马浮云身后的两名亲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硕大的铜斗便砸在他们的身上,两人一声不吭,当即就仆倒在了地上。
帐外,也传来了喊杀声,马浮云带来的亲卫,措不及防,又多少喝了些酒,很快就在庄聚贤部下的围攻下,尽数丧命。
随后,祁六抬着马浮云的尸身,手持印信,入营招降。马浮云的部众见首领已死,只得归降。
杀了马浮云之后,庄聚贤大权在握,再也没有人敢反对、质疑他的决定了。庄聚贤当即按照自己的想法,派遣柳随风回荥阳居中调度,又派司马单正去守御中牟,阻击汉军。而他自己,则亲率大军,继续攻打成皋。
为了尽早拿下成皋,庄聚贤一边开出赏格,率先登城者,赏十金,能夺下城门者,赏百金。另一边,庄聚贤下了死令,犹豫不前者,斩!半途逃回者,斩!所属部众陷于城墙之上,而头领逃回者,斩!头领战死,而部众活着回来的,亦斩!
一边是厚赏,一边是重刑,黄巾军的士卒接到军令之后,莫不震骇,上了战场之后,他们一个个舍生忘死,争先恐后,反正退回去也是死,倒不如搏一把,说不定还能得到重金赏赐呢。
尽管袁绍又得到了一批兵员,但是,面对黄巾军如此疯狂的进攻,还是很快就招架不住了。特别是没了文丑的压阵,城头上每出现一处缺口,往往就要耗费比之前多出一倍的兵力去封堵。然而,缺口越来越多,袁绍手中,却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可用了。
面对这种情形,袁绍只能将个人的面子抛诸脑后了,他立刻派出飞骑,全速赶往洛阳,向朝廷求援——事实上,称之为示警可能更恰当一些,因为,按照这个节奏,成皋绝对撑不到援兵的到来。
好在,朝廷的援兵也并没有按照袁绍的节奏来走。就在袁绍派出飞骑的时候,由河南尹何苗率领的援军,事实上已经抵达了距离成皋不远的巩县,急行军的话,只需一天,就能赶到成皋。
不过,由于携带了不少重型器械,加上朝廷对成皋的危急情势估计不足,援军的行进速度,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不快不慢,若非袁绍放下面子,主动派出飞骑求援的话,恐怕等援军赶到的时候,成皋早就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