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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郝宇这副表情,知时不由跟着紧张起来:“什么收获?”
郝宇答非所问:“我曾经看到过一个典型案例,说的是20岁的以色列女子瑞秋嫁给了46岁的阿尔伯特,但他们结婚才三天,瑞秋就走了,一个半月后再回来见到阿尔伯特,瑞秋直言不讳的告诉他,她爱上了别人,并且有了关系,她想和阿尔伯特离婚,然后他们争执扭打,打过之后,还在一起生活,随后的半个月,瑞秋一边和阿尔伯特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一边不停强调自己对那个男人的爱,说不能和阿尔伯特继续下去,反反复复的争吵、和好、再争吵……最后,阿尔伯特用电话线勒死了瑞秋。”
因郝宇说的含糊,知时听得一知半解,单从这寥寥几语,直觉反应就是:“既然没办法生活在一起,那就结束呗,为什么一定要闹得两败俱伤才算完?何况年龄还差了那么多,或许是因为没有共同语言吧!”
知时的反应不出郝宇意料,他掏出打印好的资料递给知时,并继续说道:“经过专家鉴定,瑞秋是个抑郁症患者,具有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自杀倾向,她刻意折磨挑衅阿尔伯特,最终成功促使阿尔伯特爆发,实现了她无意识的(死亡)目的。”
知时低头看着案件的详细过程,内容涉及两性关系,所以郝宇才会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知时看懂了内容,却不明白这桩发生在异国他乡的案子和郝宇的颓靡有什么关系:“你是因为这个案子而觉得难过?”
郝宇涩然一笑:“我从前看这个案子,只把它当成课题来研究,昨天突然想起来,就把它翻了出来——虽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案件,但认真看,就会发现这个案子和我生父那个案子有个共同点。”
知时灵光一闪:“你是说,你爸他和瑞秋……”
郝宇点头:“对,他们都是自杀倾向抑郁症患者。”
知时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在脱口之前,脑子里匆匆闪过拼凑出的案件经过,越想越觉得郝宇这个推断似乎很有道理。
郝宇表情落寞:“发现疑点后,我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上不下二十位曾经和我生父有过接触的人,从他们的客观描述中,我印证了这个结论。”
按照季岁末的说法,以寒章的身手,一次对付两到三个小混混不成问题,结果激怒季春波后,却被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季春波轻易杀害,确实有点不合常理——更何况,季春波也曾亲口说过,在他举着石头砸向寒章时,最初寒章竟“反应迟钝”的生生受了前几下,在那么危机的关头,会迟钝到那种程度,可能么?
郝宇涩哑的嗓音还在继续:“我爸——我姥爷……”微微蹙眉,这种称呼上的变化,他一时间还是很不适应的,毕竟连辈分都不同了:“他说,从他最初的调查结果可以看出,我生父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可惜幼年被拐卖,已经留下心理阴影,究竟是他自己逃出来还是被解救的,已经没人能说清楚,他在那个很不正规的福利院长大,后来考上高中,学费都是他自己赚来的。”
知时看着郝宇挣扎的表情,替他继续说下去:“你姨妈的出现,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温暖,可那温暖没多久就被扼杀,这种结果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他完全可以理解,可是没想到,你姨妈一赌气自杀身亡,这已经给他沉重的一击,更严重的是来自学校和你姥爷的压力,让他连气都喘不过来,最后远走他乡。”
郝宇点了点头:“在那里,他遇上了我生母,我生母全心全意的付出渐渐叩开他的心扉,他也尝试着配合我生母走出阴影。”抬起手,露出腕上的桃木手链:“他已经开始憧憬未来,却没想到,再次遭遇现实的残酷打击……”
知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伸手轻轻握住他冰冷颤抖的手,至少可以给他一点温暖。
郝宇苦笑:“他承包了个小工程,按他的计划,顺利完工并拿到工程款,他就可以给我生母租一个好一点的房子,并到当地最好的医院迎接即将出生的我,然后在未来一到两年内,不必为生活开销发愁,却没想到,活干完了却拿不到钱,跑了好几个月,有人给他支招,让他‘通通人情上道点’,他咬牙拿出了预留给我生母住院生产的钱,请相关人员去歌厅——也就是被季春波撞见的那次,呵……”
知时的直觉告诉她:“可是那些人吃喝玩乐后,拍拍屁股就走,随后还是各种推诿?”
郝宇的苦笑改成讥笑:“这样也就算了,更有甚者,在我生父失踪后,把责任全推到他身上,说他是带着结算的工程款潜逃的,估计在他们看来,一个‘杀人犯’是绝对不可能站出来替自己辩解的。”
知时抓着资料的手越攥越紧,咬牙切齿的说:“那群人渣彻底压断了他紧绷的那根弦!”眼圈也忍不住泛红:“即便如此,他怎么就不想想还在家中苦苦等着他回去的岁末?”顿了顿,满目疑惑的询问郝宇:“明明时隔多年,难道他就真的那么爱你姨妈,所以一直放不下她,最后干脆追随她去了?”
郝宇摇头:“我不这样认为?”
知时有点激动:“可是他故意激怒季春波,并且毫不反抗的被杀害了!”
郝宇语气凝重:“他是个病人,病得很严重。”
知时深吸一口气,暂缓了一下情绪,声调恢复低沉:“最近我常常在想,一个人生命走到尽头,他会想些什么……你说,你生父生命最后一刻,想的可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