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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当皇后把太子叫过去通气的时候,太子反应相当正常。“嫔妾的事情?”他微微扬眉,“这事儿,和安琴说说不就可以了?”
皇后一听,只当儿子对这事儿漠不关心,心中便安定了一些。“既然你娶了安琴,就该知道,婚姻可不是儿戏。就算嫔妾不如正妃来得重要,但总归是有些关系的。”
这话意有所指,而萧旦听出来了。
说真的,他并不在意萧旭和萧晨想要拉拢朝中大臣的动作。原因很简单,李庭已经站在了他这边。以李家在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关系,阴贵妃那头讨不了多少好去。
自然,从小修习帝王术的萧旦也知道,若是任由李庭坐大,他就很有被架空的可能。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情——等他登上帝位,才好腾出手来解决李庭之流,不是吗?
狡兔死走狗烹,萧旦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反正李庭的确有那个野心,也不算冤枉对方。至于为什么现在他做出一副极度信任李庭的模样,原因也是这个——
就让对方以为他自己掩饰得很好吧!这样一来,等他以后想要铲除李家的时候,事情就会容易得多!
这也正是萧旦一点不担心李安琴肚子动静的最大理由。李庭野心太大,八成不能留;若是李安琴真生了儿子,那他可就妥妥地要被架空的节奏!李庭一定会跳过他、转而扶持幼帝,做表面上的国公、实际上的皇帝,还用说么?
也就是说,事实上李庭和萧旦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李庭希望通过孙女的联姻来保证太子登基后可以得到的巨大利益,而萧旦则想要借助李庭的力量尽早登上帝位、之后再除掉李庭。若是娶了元非晚,那萧旦就对自己的未来更有信心——
有了吴王的兵权,他要对付李庭的时候就不用自己动手了;可以借刀杀人,甚妙!
因为事情还没发生,很难说谁的想法更加技高一筹。但毫无疑问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李庭和萧旦,他们俩都半斤八两。
不过这些猜想,现在说还太早。萧旦收回思绪,接上皇后刚才的话:“我知道,母后。若是您物色到什么中意的,便直接告诉儿臣罢,好让儿臣心里有个底。”
“今日叫你来,的确是为了这个。”皇后微微颔首,“说到合适的,眼前就有一个。”
“是谁?”萧旦问,但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想。
别人暂且不说,拜月的头三名,皇后一定要先考虑。李安棋指给谁做侧妃都有可能,就是不可能指给他;鱼初则被偏属德王妃。剩下的,只有元非晚一个!
果不其然,皇后道:“便是元家的小娘子了。虽说元家不能说是地胄清华、轩冕之族,但元司业以一己之力做到如今的位置,更兼之门风清正。所以本宫想着,若是把她指给你做个良娣,那真是极好的。”
萧旦心中狂喜,但面上一点也不显出来。“元家的小娘子?就是吴王的那个外孙女吗?”
皇后点头。“吴王一事到底如何,想必你比本宫更清楚。元家娘子只不过十三四,距离能过门还有两三年时间,足够洗刷吴王的污名。本宫估计着,等到那时候,你迎娶她不会有任何问题。”
“儿臣听凭母后的安排。”萧旦立刻道,心中得意不已。就算萧旸和萧欥真的准备抢元非晚又怎样?还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萧旸自然没有放弃。事实上,在他从永安观回来后,便再次关起门来思索了一下他娶到元非晚的可能性——
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相当不乐观。若是他这次不出手,元非晚一定会被指给他的兄弟们;而若是他出手……怎么想,皇帝皇后都不可能再给他指一个王爷的外孙女做妾啊!吴王他还没死呢!
这思来想去,萧旸只能把目光投注在最后一条路上,就是先退了魏王那边的亲事。
“什么?”燕淑妃知道儿子这么想之后,差点要吐血。“你拖了人家小娘子三年,现在又说不想娶了?天底下有这种好事?”
“我又没碰过她,怎么不行了!”萧旸针锋相对。“要是我没记错,魏王的外孙女也不过十六吧?那怎么会找不到人家?”
燕淑妃气得手指都在颤抖。“当然不会,但她已经错过最好的定亲时机了!而且,你要我怎么和陛下交代,因为你看上了别人才想悔婚?我的面子你随便糟践,没问题;但陛下的呢?”
萧旸当然考虑过这个。“再找个道人来,就说八字不合!”
燕淑妃这下看出来,儿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地想娶元非晚。“元家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不惜大动干戈地毁了魏王那边的定亲?你是糊了眼睛还是糊了心了,你说,你说说!”
“很简单啊,元家娘子美貌又有才,全长安的贵女都比不过她!”萧旸理所当然道。“儿臣倾慕,也是天经地义的!”
燕淑妃鼻子都要气歪了。元非晚美貌有才,是不错;但一见到更美貌有才的就只想抛弃自己之前定好的夫人……责任感呢?被狗吃了?
“我不管你什么理由,反正就是不行!”她厉声道,“还说什么八字不合……八字这种事情,一早就算过了;如今你告诉我,到哪里去找个金口玉言的高人改掉八字结果?”
萧旸当然不知道,但他就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在他看来,耍这种投机取巧的把戏总比见血好——难道真要让他找人去刺|杀吴王吗?且不说成功概率不高,要是以后东窗事发,更加完蛋!
见儿子紧抿嘴唇、一声不吭的模样,燕淑妃就气得脑袋发昏。“这事儿没得谈!若是你脑袋不清醒,现在就回去给我冲冲冷水!”
从小到大,萧旸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来没得到过这种疾言厉色的呵斥。不用燕淑妃说第二遍,他就大步出去了,头也没回。
“逆子啊,逆子啊!”燕淑妃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跌坐在身后的长榻上,右手紧紧按着胸口。萧旸从小病怏怏,她一直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下可好,任性成这样,宠过头了吧!
至于另一边,萧欥当然同样怕夜长梦多。虽然元非晚答应了他,但事情一日不公开,他就一日不能放心。在打听到皇后的意向后,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好事多磨,实在正常。”卢阳明安慰道。“长安局势错综复杂,一件事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若不是他的身份实在不适宜说这种话,他一定会明白地表达出来,皇后的想法实在太美——
自己什么好处都要,就连亲儿子的意愿都不考虑!又或者说,她眼里只能看得到太子,因为太子将来能使她当上太后?
萧欥依旧沉着脸。他大哥当然愿意收元非晚做妾,因为这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皇后才做出了这种安排……
反正,他们都不想要他娶到元非晚就对了!但是他们难道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他吗?
送他们两个字,呵呵!
“七郎,你要去和陛下说说,让陛下给你赐婚吗?”卢阳明真心诚意地建议。“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皇后娘娘,他们现在只是私底下说说!若是你抢在他们前面,他们就只有哭的份儿了!”
萧欥当然想这么做。问题在于,不是他想就能行的。
他倒也不是像元非晚之前思考的一样,要把恩赐留在最后关头使用;他认为,若是花在娶心仪的夫人身上,同样有价值。但是……
“父皇可能知道一些事情。”他慢慢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我的意思是,谁都可能不知道,但父皇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说得十分含蓄,然而卢阳明听明白了。“七郎,你的意思难道是,陛下隐约知道你的意思?”消息太惊人,他被吓了一大跳,“真的吗?”
萧欥没吭声。他觉得这事儿很有可能,但他没有证据。同样的,他能保证,就算皇帝知道他想要帝位,也只是一种感觉,绝对没有证据。
卢阳明好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继续道:“若是这样,你主动去向陛下求赐婚,陛下就有可能认为,其实你想要联合吴王……”造|反?
……闹呢!那怎么能行?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大家都懂。萧欥又点头,眉头皱了起来。“可也不能坐以待毙。”以他对皇后的了解,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把拟定的名单送给皇帝过目;而若是皇帝首肯,一切就再难挽回!
皇后那里就别想了;那么,怎么让皇帝摇头呢?毕竟,从表面看,把元非晚指给太子无论如何都干涉不到皇帝的底线啊!
“没多少时间了。”萧欥忽而说了一句。“之前咱们说过的那个法子,可以派上用场。”
“那就立刻让人去催!”卢阳明完全明白,流利地建议。“以你手下青甲军精锐的速度,绝对会赶上的!”
“不管现在进行到哪里,都让他们报上来!”萧欥强调性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