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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天。元非晚收到了王真的邀约,请她到府上一聚。她要的便是这个,自然从善如流地去了。
对这种爽快,王真十分欣赏。“看来大家都把你想错了……什么素性高傲不好接近,我听着还以为是真的呢!结果认识了你以后……啧啧,”她一边说一边摇头,“真是太扯淡了!”
元非晚抿嘴一笑。
对她好的人她自然对他们也好,比如说王真。但某些人一开始就把她摆在假想敌的位置上拼命攻击,她又何必把自己降到和那类人一样低的水平上呢?等以后,她分分钟踩死他们!而且这以后,看起来已经不远了!
这就好比被狗咬了一口的处理方式。其他人会不会咬回去,她不关心也不在意;可若是到她身上……不好意思,不管是谁家的狗,都只有直接打死一途!
“心里头想着什么,看别人就是什么。”元非晚如此回答。因为对自己的将来十分有信心,所以她语气十分轻松。
这话说得有些犀利,王真没忍住多看了元非晚一眼。“你倒是看得开!”
元非晚又是一笑。若是王真知道她的解决方式,怕是只会说她够狠!
两人又聊了些平常话儿,都是些起居日常之类。而说到最近大家都在做什么……
“我听说,宫里传了些消息出来。”王真压低声音道,神秘兮兮的:“说这次采选的结果已经差不多出来了!”
元非晚不特别意外。
因为她早就预料到有人想在她外祖平反之前来个先下手为强,好实现他们自己利益的最大化……嗯,没错,这里的“有人”,特指鱼家和皇后。
她也同样相信,虽然这时候皇帝的诏令还没有颁布,但她绝不会被指给谁做妾。而这一步先解决,下一步就能定位到萧欥身上了!
不过这话,元非晚只在心里想想。现在面对王真,她配合着做出一副好奇模样:“是吗?这么说来,你一定是知道一些了?”
“确实听说了一点儿风声!”王真略有兴奋,但她还是凑近元非晚耳边,把自己听到的那些压低声音告诉对方。最后她还补了一句:“听说而已,你可别当真。”
李安棋要嫁给纪王?李安书落选?鱼初的德王妃位置被动摇?
这样的三条消息互相比较,谁都能看出最后那个最劲爆,毕竟前两个都很容易找到理由。
“怎么会?”元非晚有些明知故问,“有皇后娘娘撑腰,素心的位子怎么还定不下来?”
“谁说不是呢?”王真立刻接道,语气里颇有些幸灾乐祸。随即,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太厚道,又找补道:“诶,芷溪,你可别误会。我对德王妃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只不过看不惯有些人的模样!表面上温良恭俭,心里却把其他人都踩到泥里去了!”
不得不说,这种比喻和李安书关于鱼初是朵白莲花的言论有异曲同工之妙。大家都有眼睛,事情到底如何,心中自有衡量。
“深点的东西,我刚到长安不久,不好说什么。”元非晚含笑道。“但我知道,长安城里和你一个想法的人估计不少。”
王真仔细瞧了瞧元非晚,确定对方没有一丝一毫的介意,这才放开胆子。“我想也是!只不过介于皇后娘娘的面子,没人敢说出来罢了!而且,如果要再说的话,我觉得,鱼家这次的如意算盘可能要落空了!”她一边说一边瞅着元非晚,隐含意思显而易见。
元非晚只当没注意到那种眼神。“你好像还没说完?”
“我……”王真“我”了好几下,脸上原本故作神秘的表情绷不住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呢?”
“没有的事情。”元非晚回以微笑。
王真怀疑地盯着她,紧接着就放弃了。“算了,你那么聪明,我能想到的事情,你也一定能想到!”她顿了顿,“我就是想说,有你在,德王妃有鱼初什么事情?”
元非晚眨了眨眼,又眨了眨。虽然这话是真的,但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直白地告诉她。“这么确定的话,你没给别人讲吧?若是传出去、我又落选,那今日的鱼初就是明日的我了!”
“怎么可能?”王真表示一百个不相信。“你和她不一样的!你看,你拜月歌赋得了头名,当之无愧;长得又漂亮,艳压群芳;这会儿再加上白兰羌大捷……哎呀!”她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像是后悔自己说太多了。
“还有什么?”元非晚不怎么惊奇。他们这边都知道要和王少尹打好关系,王少尹自己难道不会分析朝中风向吗?而王真不算小了,知道家里人的倾向也很正常。
“还有……”王真颇有些懊悔。但说实话,对着一张美绝人寰的脸,她控制不住自己、说漏嘴也很正常嘛!反正不是什么要紧事,大不了等下给她祖父训一通!“反正你肯定是我们之中最适合德王妃位置的!”
元非晚也不穷追猛打。“这可不一定。”她不怎么真心地反驳,“事情没定下来之前,什么都不好说。”
“我可不信。”王真立刻表明立场,“你看,除了你、鱼初之外,剩下的一个人选只能是顾芳唯了吧?顾家和李家走得近,而鱼家……想想五年前的事情!”
这理由说得十分简略,但英雄所见略同。既然大部分观点都重合,再解释就不必要了。
“所以?”元非晚冷静道。
王真确实有些吃惊了。“所以?”她不可思议地重复,“你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还想要什么反应啊?元非晚默默心想。“那你说说你的想法,我配合你一下?”
王真总算发现,她之前说的话都是浪费——和聪明人说话根本不需要绕弯子!“去去去!”她故作嫌弃,“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白费我还想跟你献宝!”
元非晚扑哧一声乐了。“那可不一定,”她促狭道,“比如说你要嫁给谁,我就猜不出来!”
虽说心思不怎么在上头,但王真好歹是个货真价实的待嫁少女,一听就彻头彻尾地闹了个大红脸。“阿晚,我好心好意和你说,可你居然消遣我!”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话。
“其他的王爷暂且不提,听说这次有人被指给泰王殿下呢!”王真又道。“就是不知道是谁……”
指给泰王就只能做妾;而妾这种重要性相对低的人选,大家不太关心,也就不太清楚。
“也不知道是谁,上次在乐游苑拼了命地想见人家一面呢!”元非晚不得不点出这点。“莫不是你想那个人是你?”
“没有的事情!”王真再次涨红了脸,不过神色却很正经。“泰王殿下就像爱莲赋里说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如果一定要谈嫁娶的话,燕王殿下都要比他好!”
元非晚一听就明白了。
如果能做正室,当然要比侧室好。萧旸脸是好看,但脸又不能当饭吃。嫁谁娶谁,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果可能的话,先为自己谋划天经地义。
就算王真是个外貌协会的,她显然也还有理智。不过问题在于……
“该明白的道理,大家心里都清楚。”元非晚拐着弯表达了自己的同意,随即话锋一转:“只不过,最后还是得看圣人的意思。”
王真轻轻咬了咬唇,显然对自己的未来不太确定。“不管怎样,我觉得你不用担心。”她肯定道,“照这样的趋势,他们挑不出比你更好的德王妃了!”
元非晚没有立刻接话。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一段谈话里,王真已经数次表示对她的支持。当朋友之间的话听自然可以,但想深一点呢?这是不是同样代表了京兆府少尹王茂臻对她嫁与德王的支持?若真是如此,那王茂臻显然把宝压在德王和吴王联手这边了!
“我明白了。”她如此回答,一语双关,心想她爹大概不需要准备说辞、只需要再找王茂臻确认一遍——因为王茂臻很可能已经在诸位王爷中做出了选择,甚至在魏群玉为首的清流之前!
等从王少尹府上出来,元非晚就想直接回家。可她眼珠子只那么一转,就在拐弯街角处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便顿了一顿——
说真的,德王殿下,您不觉得,以您的身份,杵在脂粉摊子前很不合衬么?
不过这正便宜了元非晚。只要她愿意过去,借口都是现成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她低声对随行的谷蓝说,“我过去看看,很快就回来。”
谷蓝一眼看到脂粉首饰摊子,还想说她也陪着主子过去。
因为在吴王府之行后,她和水碧都被元光耀叫去耳提面命了一番,归纳起来就一个主旨:他知道她们拦不住他女儿,但好歹一直跟着她能做到吧?万一出什么事呢?
结果,这话还没出口,谷蓝就先注意到了那个脂粉摊子前唯一的客人。
怎么看都是德王殿下啊……
她不由抬头望天,催眠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开玩笑,就以德王殿下对她们大娘的着紧程度,能出事才奇怪!不过考虑到他们郎君的心脏强度,回去就不禀报了吧……
至于元非晚,她缓步走过去,便随便挑拣起来。见摊主毫无反应的模样,她便猜出了一点什么:“别告诉我,你把他的东西全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