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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戒心的男孩,引着朱昔时和盛子骏进了屋里,闷热潮湿不说,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盛子骏皱着眉头揉揉鼻息,轻声对身旁的朱昔时说到:“在这样的环境里长期居住,对这孩子娘亲的病情百害无一利。”
穷人家不比大户人家命那般金贵,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落脚已经很不错了,同情之余又能怎么办?像他们母子这样的情况,也不占少数。
“先帮这孩子的娘瞧病吧,其他的再另行斟酌。”
盛子骏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便跟着引路的男孩去给他娘诊病去了。
在盛子骏为孩子娘诊病期间,朱昔时也对他们母子有了大概的了解:这孩子叫沈福禄,祖籍徽州,一家子因为家乡闹旱被逼无奈来到临安谋生。父亲原本是个木工,在临安城中靠着手艺也算能讨口饭吃;不想三年前一场意外中,福禄的父亲受了重伤,没熬多久便撒手人寰,抛下他们孤儿寡母去了。
为了撑起这个破碎的家,福禄的娘沈氏便在城中找了个洗衣的粗活维持娘俩的生计。可沈氏身体向来不好,加之常年在冷水中浸泡,没两年就染了寒气落下这肺病,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雪上加霜。
了解到这里,朱昔时对他们母子的遭遇也更加同情了。
号过脉后,盛子骏表情严肃的起了身,淳淳告诫地叮嘱到沈氏:“嫂子。你这病已经侵了肺脉,不能再拖延诊治了。”
虽然听得出此话里的严重,不过炕上面色苍白的沈氏还是压制了两声咳嗽。虚虚地回到:“有劳二位费心了。如今我们家徒四壁,有上顿没下顿的,哪里会有银子看病吃药。凑和着用那些草药压一压就没事了,倒是让二位费心了。”
“嫂子,那些草药万万不可再服用。一是这些草药对你如今的病情毫无益处,再是福禄这孩子不通医理,万一这些草药中混了什么毒草。那就有性命之虞的危险!”
面对盛子骏的劝阻,沈氏面上似乎不见多大动容,涩涩地一笑:“穷人家命贱如草芥。若真是如此,那也是我们娘俩的命。”
一句话说的有些急,沈氏就急促地犯咳嗽起来,吓得福禄连忙扶住他娘。不停给她抚背顺气。
看着眼前的沈福禄倒是个孝顺孩子。朱昔时也多问了一句。
“嫂子,如今你们家没什么劳力,不知家中的生计如何维持?”
平复了些咳嗽,沈氏转过头心疼的看着儿子,也是自责地说到这一年的境遇:“哎,还能怎么样呢?一直如我这副身子般苟延残喘着。要不是这孩子懂事,时常带着一些孩子进城乞讨,偶尔邻里帮衬接济点。恐怕我们娘俩早就饿死街头了。”
沈氏无意间的一句感叹,突然间引起了朱昔时的注意。连忙侧目问上一旁服侍母亲的沈福禄。
“福禄,你经常带着孩子在临安城行乞?!”
一听朱昔时问起这事,沈福禄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不是光彩的事情,只能默默地点点头。
“是我对不住这孩子,没让他吃饱穿暖,连个识文断字的机会也盼不上。只怕哪天我两眼一闭双腿一蹬,这苦命的孩子该如何是好......”
“娘......”
说到这样凄凉的未来,沈氏母子不禁红了眼,被压得低低的悲伤给圈染上,揪得在场之人心发酸。
细细地沉思了片刻,朱昔时似乎有所决定,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嫂子不必太过悲观。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我和福禄这孩子一见如故,能帮的自然会义不容辞。眼下,我有一事想和嫂子商量商量。”
“不......不知姑娘有何事......”
沈氏对朱昔时话藏玄机也是疑惑不已,支支吾吾地问到。
“我看福禄这孩子小小年纪,有一颗纯纯感人的孝顺心。所以想征询下嫂子的意思,愿不愿意让福禄来我们医馆做个医童?”
瞬时间,朱昔时淡然的话惊起狂澜万千,众人皆是齐刷刷地将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而朱昔时镇定不减,笑盈盈地将在场之人扫视了一遍,继续说到。
“若福禄肯来我们‘蜕蝶医馆’做医童,一则可以让福禄不必在过沿街行乞,遭人白眼的生活,二则我们可以安排你们母子的起居,并为嫂子无偿治病。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嫂子也不想福禄碌碌无为地虚耗完这辈子吧;若能学得一技之长傍身,那福禄的下半辈子嫂子也不用再担心了。嫂子你说是不是?!”
惊错的沈氏顿时明白到,这姑娘是在对他们家施恩!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怎么会推辞了呢?!沈氏立马撑起身子来,对身旁的沈福禄疾声说到。
“儿,快,快,快扶我起来!给恩人叩头!”
还没等沈氏从床上挣起身子,朱昔时就迎上去按住他们母子的行礼,劝阻到。
“嫂子身体病着,不是在折煞小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