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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成秋屏完全不懂美术,毕竟作为一个导演,要拍摄出足够好的影片,对镜头画面的设计本来就属于美术的范畴。
但是成秋屏觉得吧,谁会神经兮兮地地在甲板上画画呢?他们乘坐的船虽然很大,但海浪依旧使得船体一起一伏,行走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进行绘画这样的精细操作,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
坐在画板前、大约也是从罗曼回到大夏的清秀少年面对甲板上的人群,手里捏着一支铅笔,应该是在做速写吧?成秋屏猜测着,却发现那少年的目光扫了过来,定在她身上,上下扫视了几眼,然后垂眼,手上一动,应该是起了线条。
这是在画她吗?成秋屏饶有兴致地挑起眉,甲板上有许多漂亮的女子,加上因为是两大国之间的游轮,不同人种和风格更是显得绝色众多。怎么这少年就挑了她来画呢?说是如此,成秋屏却半点没有想要配合对方站在那里被画的兴趣,径自走上前去,站到这少年旁边,去看他笔下的图画。
这一段距离不长,成秋屏走过去之后才发现那纸张上只有几道线条,对于她的观看,少年并没有什么反应,手下快速活动,很快就勾勒出了刚才成秋屏的大概样子,自然,五官和衣着等等都很粗糙,但也已经能够看得出来这是成秋屏刚才的样子了。说不上来这是画得好或者不好,反正成秋屏也就是看个不明觉厉了。不过在船上的生活本来就无聊,成秋屏现在手头又没有剧本要写电影要筹备,不找点事情来消磨时间怎么行呢?
而且灵感不就是在生活的细节里得到的吗?就这么一个画画的少年,之前她就想到到了《泰坦尼克号》,进而就联想到了《海上钢琴师》等等一系列的故事。当然成秋屏是半点都懒得去重复别人已经拍摄过的故事的。说白了,去拍摄历史上有所证明的电影,除了能够挣一笔钱之外还能怎么着?
如果是为了挣钱,现在成秋屏那一部影片不挣钱?而重复别人的工作既不能创造新的价值,也不能让成秋屏有更好的积累。她又何必去拍那些故事?
眼睛虽然落在了画纸上。成秋屏的思绪却是飘开不知到哪儿去了。直到那少年在画纸上写了几个字之后,取下画纸递到了她的面前。
陡然回过神来,成秋屏的神色还有点呆愣,却见少年正仰头看着她,脸上带着明朗的笑意,他开口说:“送给你。”
低头,接过那张画纸,成秋屏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而更重要的大概是图画旁边写下的字迹——“有女如荼,静女其姝”。
那一瞬间。成秋屏的感觉很微妙。
这是两首诗中句子的拼接。第一句有女如荼出自《诗经.国风.郑风》的《出其东门》篇。说的是虽然众多眉毛的女子。却只爱那一个的事。有女如荼的意思是美人多如茅花盛开时一片白色的样子。而静女其姝则出自《诗经.邶风.静女》,是在夸奖娴静的姑娘的美貌。如此集句,却是在说虽然甲板上美人众多,只有你一个如此美丽而独特。
和那种满大街遇到个女的就叫美女的称谓不同。这才是直接的称赞。
这是成秋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这并不仅仅是称赞她的相貌,更是在含蓄地表达爱慕之意。
在此之前,成秋屏不认识这个少年,也从不认为自己的相貌有什么独特,她曾经一心扑在电影上,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而到这里之后成秋屏更是从不把自己当真正的少女看待。但陡然被另一个少年用这样的方式赠送了一张这样的画,复杂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让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
高兴有吧,被人称赞是会高兴的。怀疑也有,超过外表年纪的经历让成秋屏直觉其中不太对劲。羞涩说不上来有没有。她经历了那么多书,照理说不应该这么容易就羞涩,但是偏偏觉得耳朵有点发烫。混到最后,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
“秋屏,在看什么?”一个声音响起。却见越离澜走了过来。
“速写?”瞥了画纸上的影子一眼,越离澜喃喃,然后注视着成秋屏,问她:“给我看看可以吗?”
下意识地,成秋屏勾了勾嘴角,道:“不是我的画,你问他吧。”说着,扬了扬下巴示意那少年的存在。
“我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少年却微微蹙眉,一副较真的样子,郑重其事地说。
越离澜也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这样就直接从成秋屏那里拿过了画纸,自然就看见人物之下写的那几个字。他眼睛一眯,接着扫了那少年一眼,然后重新把画纸交给成秋屏,说:“就当做一个纪念吧,好歹是别人给你画的第一幅速写吧?”
这话听起来人畜无害,可是仔细一想却发现话头里藏着的信息恐怕不是那么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