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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字如海,祖籍苏州,生于世禄之家,书香之门,文举探花出身,历任翰林、御史、知府、巡盐御史之职,曾经风光无限,意气风发,可惜现如今却过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这位林如海林大人从血统上来算还是投献之人林钧的亲叔叔。
林家不是什么世家,在靖朝之前虽然也传袭了百余年,但一直都是耕读之门,家中有一些田产,子孙也读过几本书,能写一些诗词文章,却没出过什么官宦之人。到了高皇帝举事的时候林家看准时机也参与其中,一路捐钱捐物,出谋划策,在大靖开国的时候积功封为了侯爵。按理来说林家也可以算是勋贵了,应该还有爵位来着,可惜不是。当年林如海的爷爷作的一手好死,直接就拖累了子孙后代。别人家最多也就闲着没事养几个清客便算了,可这一位一兴奋学起了战国时的孟尝君,仗着家中积攒的钱财恨不能弄出几千几百的食客来,能不遭皇家忌讳吗?太宗皇帝一怒之下借口他献于宗庙的酎金不纯,是为大不孝,差点就直接就把他给夺爵了。朝中重臣挨个劝告才拦下了太宗皇帝,可林家到了林如海父亲那辈爵位就到头了,至此林家最多算是家境富裕一些,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家了。
林如海的爹林壑虽然爵位只有芝麻绿豆那么大一点儿,但是好歹家中有祖上留下来的百万之财,过得三妻四妾富贵荣华,也算是度过了美满幸福的一生。可问题出来了,林壑生于富贵之家,按着勋贵们的规矩早早的就有了房里人,结果正妻还没进门呢就闹出来个庶长子,他的岳家也是豪门大族之人,若是闹得太过难看那这亲事也就完了,林家的声誉也要遭受打击。所以这个林壑连着那位侍妾带着自己的亲生儿子都给丢到了苏州老宅那边,也不在族谱上登记长子的姓名,而且一分钱也不给老宅那边,完全不管他们娘俩的死活。
那侍妾本来想着生了儿子能够正式开脸成为林壑的姨娘,没想到姨娘没当成,反而要带着个拖油瓶被赶到苏州,她心一横,干脆连儿子也不要了,直接找了一户富商嫁进去做了妾室。这个还是婴儿的林大公子林沂没死在苏州老宅还真是万幸,他凭借着老宅里的藏书连蒙带猜竟然也学得了不少学问,到得他十几岁的时候林壑就一命呜呼了,那位正妻目光短浅,怕他来争夺林家的家产,不许他拿家中的金银,只准他带走老宅的几箱子藏书和几卷书画。
林沂完全依赖自学,因而才学有限,不足以科举为官,倒是他得来的那几箱子藏书培养出了自己的儿子林钧。林钧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名师的指点,虽然才学出众,但是科考之中就处处吃亏,把握不住脉络,二十多岁才考上二甲进士,可名次上却相当惨淡,到得现在还只是个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因此才有了这投书进献之事。
依照他当初科考取得的名次,熬上一辈子怕也未必能熬到中枢,弄不好连个地方上的主政官员都没得当,到告老还乡那天能混到五品官就算不错了,那不是一身的才学都要枉费吗?
林钧知道他这样的情况若想要出人头地青云直上就得有人举荐才行,而这举荐的最好人选就是身为太子心腹的江源。他很清楚江源与林海之间的仇怨,所以特意留下投献之书,又在其中详细说明了自己和林海之间的关系,希望不要被林海过去的所作所为连累,能够为江源所举荐。
江源微微一笑,他确实是喜欢仇报百倍,也喜欢迁怒敌人,可是这个迁怒也是有范围的,不是连三族九族都要牵涉进去的。林钧在血缘上倒算是林海的亲戚,可实际上这两人一没见过面,二也没任何感情,林钧和他爹林沂甚至都不在林家的族谱之上,说他是林海的亲戚就有点太牵强了。而且此人才学出众,又识时务,虽然不知其人品性情如何,倒也是个可用之人。
江源很清楚自己的长处和短处。他上一世经历丰富,当过兵,从过商,网络刷过贴,贴吧骂过娘,喜欢看书也喜欢看电视上的科教频道和纪录片,所以论起耍嘴皮子来说整个大靖朝他当世第一,没人能赶得上。他的性格擅长谋人,擅长领兵,却不擅长谋事。也就是说他带兵的水平很好,打仗的技术也不错,很擅长算计别人,给对方设圈套,拖敌人下水,不过论起踏踏实实地为政一方他就不那么擅长了。
确实,无论水利、农耕、管理、监控、科学技术、历史发展,包括所有的政事他都懂得一点,可是只有那么一点,再多就不行了也不知道怎么做了。的确,他来自于信息科技发达的后世,所谓站的高看的远,他知道怎么才能将这个朝代发展好,什么样的路线才能建设起强大的国家,可是这些注定了他只能是做规划的那一个人,成不了办实事的那一个人。
天文学家能看清天上的每一颗星星,可是却掉进了地上的坑里,因为他只顾着抬头看星辰,忘了看脚下的路。江源自然能够高瞻远瞩,仰望星辰,可是脚踏实地踏实办事却让他为难。军队方面没有问题,可是一个强大的国家不是只有军队强大就可以的,还需要为政安民之人治理天下。工部尚书方越确实是技术方面的专家,可他只有这一方面的才华,不是个全才、通才。不客气的说,司徒晟手底下的人水平最全面的就是他江源自己了,可是他也不够全面,也需要一位全才的副手来辅助他。
江源上一世不喜欢看外国的名著,没读过几本,不过狄更斯的《双城记》他却看过,而且有一段话记忆深刻。
【时之圣者也,时之凶者也。此亦蒙昧世,此亦智慧世。此亦光明时节,此亦黯淡时节。此亦笃信之年,此亦大惑之年。此亦多丽之阳春,此亦绝念之穷冬。人或万物具备,人或一事无成。我辈其青云直上,我辈其黄泉永坠。当时有识之士咸谓人间善恶或臻至极,亦必事有所本,势无可绾。但居之习之可也。】
魏易的翻译字字珠玑,一字而不可改,如今的大靖朝就是如此。
这个年代实在是太好了,好的让人难以错过,不舍错过,这是个太平的年景,却又处于乱世之中,建功立业就在此时,成就功勋便在此刻。若是没有把握住这么好的年代,以后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所以江源比所有人都迫切的想要找到那个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助手,他不知道林钧是不是这个人,可是在他内心深处却希望林钧就是这个人!
江源微微一笑,将那本《五策》收入衣袖走出了外书房向后院方向走去,呵呵,至于这林钧要不要用,要怎么用,可不是一本书就能说服自己的。且让他好好查验一番再说吧……
江源这一“再说”,就“再说”出去一个月,林钧倒是很沉得住气,其实他沉不住气也没用,不投奔太子司徒晟难道让他去投奔作死的顺王吗?就凭二月那场宴会上顺王那肤浅的举动就知道他没有成大事的命,投他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至于通过太子的其他部下投献,这条道路明显也走不通。江源不愿意用他,难道别人就想用他了?林海这个亲戚可是还有一门曾经脚踩两只船的岳家贾家呢,投奔了勇王又和廉王有勾结,偏偏这两人都犯下谋逆的大罪,有这么个亲戚在,谁又敢用他?江源江清远或者有这等气魄,可是别人呢?怕是不把他的书当木柴烧了就算心胸广阔了。所以他必须沉住气继续等待,也只能沉住气继续等待了。
一个人若是只有一条路可走,没得选择,也就能够心平气和下来了,林钧就是这样一种情况。他每日老实去翰林院点卯,老实完成自己的工作,回到家孝敬父亲,看书写文,平静的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之人,就好像那般远大的抱负不是他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