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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想才好……
这个包袱里的东西越是有用,就越是说明江南之地的官员包括世家、勋贵的腐朽和肮脏。
靖朝开国至今也不过才几十年而已,他们竟然就能够腐化贪婪成这个样子,嘴里面一直喊着“要吸取前燕的教训”,“要还朝政清正廉明”,可是到了自己做的时候,这群人竟然比燕朝的奸臣还要厉害。无视王法,无视律条,无视百姓,无视他们头上的青天!
既然这些混账不再把自己当做亲民爱民的好官,将自己的职责和德行丢到天外,也就不要怪江源不把他们当人看了……
“兹事体大啊,”江源深深地吐了口气,稍稍冷静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东西牵扯太广,涉及到江南之地一半左右的土地,和数省之地几乎全部的五品以上官员。虽然说其中很多官员没有什么大义上的亏欠,不过就是记录在册页上的断章取义的几句话,也足以要挟得他们寸步难行,委身贪腐的势力。”
“如果处理不当,这本东西甚至能酿造一场难以预料的大规模的文字狱。就算处理好了也会掀翻半个江南官场,牵扯到数十万计的黎明百姓。此事实在太过庞大,我们不能自己做主,必须尽快汇报给太子殿下,由他来处置才行。”
江源的话语简直就是林钧的心声。这个包袱里面的东西要不然就不能动,一旦动了,就要动得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江南一半的土地归属,大多数的官员受到要挟,虽然这些官员之中只有一半左右是有明确罪名的,其余之人不过受些断章取义的文字刑狱要挟而已,但剩下的那一半江南五品以上官员到底是多少人?这些人的亲信下属之中牵扯进大案之中的又有多少?整个江南官场烂成了筛子,难道要把他们铲除下去,才想应该如何安排人事,调动替代的官员吗?那怎么来得及?!
在全盘安排妥当之前,这个包袱的事情绝对不能走露了任何的风声。要将江南的问题解决,绝对心急不得,需要认真做好准备才行。
照江源来看,江南原有的官员之中没有大错的人,能打乱的要尽量打乱,能调走的要尽量要调走,而那些注定要被收拾掉的贪腐官员,也一定要提前准备好替代他们的人手才行。
这些新来的人手最好不与江南之地有任何形式上的牵扯,不能出身江南,更不能在江南任过职,能从外地调来那就最好。可是照着江源的想法来,需要变动的就不只是江南一地的官场了,整个大靖的官场都需要重新洗牌才行。
整个的一场乾坤大挪移,牵扯到的事情实在太多,需要做的前期准备只会更多,也需要更加谨慎才行。既然已经铲除了一个腐朽的江南官场,就绝不能调来一个更加黑暗的来接替,只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不让江南的百姓受到二次的伤害。
江源心中沉甸甸的,这次的事情比起三藩之乱以一敌十的死局更加艰难,想要乾坤大挪移,老皇帝又怎么会允许?他是不理朝政了,可是朝堂上的事情又怎能瞒得过他的眼睛?有一个顺王在那里不停的通风报讯呢!
司徒晟想要铲除江南势力就必然要撞上老皇帝的阻拦,想要绕过老皇帝的阻拦又谈何容易。江源只想出了一个缓兵之策,能够暂缓江南的局势等到北伐完成,可这还真是个要命的策略啊……江源苦笑一声,再怎么要命,该顶上的时候还是得顶上,难道要让天塌下来吗?
江源和司徒烨毕竟是偷着从杭州回到扬州的,既然这些东西已经到手,他们还需要回到杭州露个面才行。
这个包袱实在是重中之重,里面东西的安全必须谨慎更谨慎才行。除了第一本田庄的账册和那张田庄的地图可以留下一份副本以外,其他的东西绝不能外流,必须握在绝对把握的人手中。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谁的手里都让人不放心,江源决定亲自带着这些东西回京面见司徒晟。
一方面江源绝对有能力保护这些重中之重的东西,二来他需要和司徒晟讲明江南的见闻,商议对付江南之地的对策,第三,他一离开,江南之人紧绷的心绪就要平缓很多,也方便林钧进一步进行暗访。
林钧还要继续留在江南做好前期的摸底工作,司徒烨也要和江源一起回京。事务上并没有什么需要特殊交代的,唯一需要谨慎处理的就是陈三和宋臣两人。
林钧虽然推理能力和洞察力没有江源那么超乎寻常的厉害,可是身为一位全才型的官场高手,他还是有其独到之处的,陈三和宋臣这两人他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处置好,让他们心甘情愿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做。
“当初我们选择放回陈三,是为了让他帮忙绊住那位难缠的刘管事。”林钧冷静地说道:“宋府处于明处,又在宋臣的眼皮底下,刘管事绝不敢在那里再次伤害陈三。陈三只要在宋府一天,就能保证他自己的安全一日,而且有他这个‘死而复活’的‘水鬼’在,那位刘管事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不管是不明所以也好,还是畏惧莫名也好,这一局棋他已经失了先手了。”
“陈三方面,我们既然已经答应了他,让他以卧底宋府和王家的形式换取对他的生命保护,那么就一定会做到的。陈三活着才能帮我们看住各方的动向,才能更好的稳住形势。太子殿下布置在江南的探子都是各方面的好手,我相信保护他一个人而已,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林钧微笑着说道:“至于那位扬州知府宋臣,我不认为他有胆子声张开包袱里的东西丢了。”
“就算他发现包袱里的东西已经被探子偷梁换栋了又能如何呢?他应该清楚,东西一旦没有了,他自己对于世家勋贵势力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为了灭口,为了保住自己的势力,无论刘家还是王家都不会放过他的,弄不好他的小命恐怕都会保不住。因此,他就算拼尽了全力也会保守住这些东西被盗走的秘密的。宋臣又不是蠢人,怎么会不知那个包袱就是他最后的护身符?护身符没有了,他就连商量条件的余地都没有了。”
“你有把握那就好,我必须带着东西尽快回京面见太子殿下,江南一地的安危就要托付给你了。请多保重!”江源拍了拍林钧的肩膀,见林钧已经留下了田庄事宜的相关副本,就带着包袱和司徒烨离开了。
江源得连夜返回杭州府的驻军那里,露个面之后尽快结束江南之行返回京城面见司徒晟,这件事绝对拖不得!
马蹄踏落云,疾风堕琼芳。青山一日老,白头映寒光……
马蹄卷起地上铺着的白雪,打湿了骑士身上披着的斗篷的边角。阵阵寒风卷着雪花飘落,本是青绿的山峰一日就变白了。
紧赶慢赶,一路跑死了不知道多少匹快马,江源入京的时候也已经是腊月二十八日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江源没有选择回府洗漱休息一下,而是直接风尘仆仆地带着因为赶路疲乏不堪的司徒烨入了宫。兹事体大,江源入京之前根本不敢提前写信汇报,就怕信札落到了有心人的手中闹出了天大的事端,所以见到他和司徒烨突然入宫,司徒晟也是颇为惊讶的。
招呼宫人先带疲乏的司徒烨下去休息,司徒晟忙让江源坐下叙话,一见江源满面风尘,眼角微微有些倦怠,太子殿下就知道他赶路十分辛苦,可是如此辛苦的江源竟然不是选择先回家休息,而是即刻入宫见他,可见这次江南的事情绝对不小。
“殿下,请您屏退左右,与臣入书房一叙。”江源没有坐下,而是十分严肃地说道。
见到江源这般严肃的表情,就连司徒晟也认真了起来。
作为潜邸旧臣,江源很清楚这太子东宫之中都是司徒晟从王府带来的心腹之人,平日里他和江源讨论一些国家大事也是直接在厅堂之中叙话的,也从不担心这些话会被泄露出去。可是现在,江源竟然要求和他去守卫更加森严,绝对无法被人窃听的书房之中去谈话,那么江源这次江南之行到底找到了些什么?竟然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想是这么想,但是司徒晟还是愿意相信江源的判断能力的,因此两人还是来到了不远处的书房之中,等到一切防范窃听的布置都安排妥当之后,这才相对落座。
江源小心翼翼地从暗袋之中将那个青布包袱取了出来,放在面前的桌案上打开,然后指着里面的那些东西详细地叙述了他们一行人离开京城之后在江南之地的所见所闻。
等到看完包袱之中的东西,司徒晟也清楚为什么江源会如此谨慎小心了,为了这些要命的东西,再谨慎再小心也不为过。谁掌握了这包袱之中的东西,谁就能将整个天下搅得一团乱,东南大案一旦事发,则要牵一发而动全身,整个大靖谁也跑不了,恐怕都要陷入乱局之中。稍微有个闪失,他和江源好不容易维持住的积极的局面就要毁于一旦,别说击败北蛮,就算想要保住现在的领土都不可能!
北蛮国那方面刚刚被他们稳住,茜香国如今又陷入了粮荒,值此时机,正是大靖突破重围,努力奋发之时。错过了这个最好的机会,再想找到合适的发展时机却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他和江源在那里殚精竭虑,战战兢兢,世家、勋贵和江南那些贪官污吏却在不断的拆台。他们难道不知道吗?他们如今拆的不是他这个太子,而是整个国家唯一能够胜利的机会!他们到底要覆灭了多少人多少代的期望才能甘心,才能满足?!
“现今江南那里有林钧暂时压制,以林钧之能,短时间内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世家勋贵那里也收不到风声,不会过多防备。可是,殿下,江南大案虽然通天之大,却是宜早不宜迟,虽然准备需要时日,可是拖得久了也是不行,迟则要生变啊……”江源压低了嗓音,缓缓说道。
司徒晟靠在座椅上安静了很久,他默默望着面前的这些证据,良久才以沙哑的嗓音说道:“清远,不是我要不仁啊,是他们,是世家,是勋贵,是江南的贪官污吏……在逼我啊!他们在逼整个大靖,逼着我毁了他们才能保住大靖,保住天下的黎民百姓!”
不是“孤”,是“我”,只有当着江源的面,司徒晟才敢说几句心里话。江源不只是他的臣子、谋士,更是他的知己,他的朋友,和他有着共同的理想和信念的人!
他狠狠地喘息了几次,脸色阴沉,缓缓地说道:“替代的官员那里我会想办法的,可是若要不想江南动荡就只有两个方法。一就是——擒贼先擒王。可是父皇早有吩咐,不准孤动世家和勋贵一根手指头……好,我就听他的,不动!”
司徒晟抬起了头来,目光尖锐刺骨,语气之中的杀气瞬间盈溢出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冷凝住了,“我可以不动他们,却要照着第二个办法,来个釜底抽薪,将把他们手下的爪牙们斩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我倒要看看,等他们失去了左膀右臂,失去了身后的依靠,空留下一条性命的时候,这些混账还能干出些什么来!”
江源十分清楚,司徒晟这回是下了狠心了。老皇帝不是不让他动世家勋贵吗?不是要他放过这些国之蛀虫吗?可以啊!可是除了那些世家勋贵家族中的成员本身,无论是他们的势力、奴仆、田庄、佃户、依附、手下,甚至还包括他们的荣耀、名誉、声威……所有的所有,他都要一个一个全部都砍个干净,就留下世家和勋贵的“活人”给卧病在床的老皇帝解闷!
“想要打蛇七寸所需要的人力必然不少,殿下在江南之地布置的探子人数严重不足,而东南的军队更是掌握在皇上手中,难以调动,殿下……”江源抿了抿嘴唇,这个决断不是他能做的,还需要司徒晟亲自来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