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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听到这样好听的情话,就算立刻死去也心甘情愿。
虽然这样想,但是大抵还是舍不得死的,退而求其次,我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连梦也没有做一个。
我本以为,经过这样一个油煎般的夜,我会睡不着,或者就算睡着了,也会大梦特梦,为君消得人憔悴。
但我竟然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否,是一觉睡到大天黑。”摇光如此纠正我。
醒来时只见天幕墨黑,群山冷峭,其后有半轮山月,仰首却见灿烂星河。
一条不起眼的狭窄山道辟开群山,山道旁侧,遍地有细小野花盛开。花势着实浩荡,漫山遍野,放眼望去如红白烟霞。星辉灿灿,漫漫烟霞仿佛莹然生光。
而这烟霞之上还燃着一团篝火,摇光正坐在篝火前,手中拿着一根树杈,树杈上串着一只兔子。
我看过去,见这兔子色泽金黄,肥厚得流油,烤出的油滴在火间木柴上,发出滋滋的烧灼声。
我吞了口口水,才觉腹中空空,仿佛有几年没见过荤腥了。
我直勾勾地盯着兔子,道:“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出家当和尚?当和尚那么多清规戒律不说,竟然还不能吃肉,不能吃肉也就罢了,竟然连想都不能想。没有媳妇没有肉,还不能想想,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摇光转动着手中的树枝,好让兔肉的扑鼻香气全方位地散发出来,我不动声色猛吸。
他悠然道:“出家之人,心中有佛祖,自然也就不需要女色和肉了。”
我想了想,谨慎地说:“你的意思是说,有了佛祖,就不需要女色和肉了?进一步说,佛祖就等于女色和肉?”
摇光一顿,看着我,缺乏表情地说:“……我完全不记得我如此说过。”
我奇怪地看向他,“你明明刚说过的嘛。”
摇光淡定道:“我的意思是,皈依了佛祖,出家人便不再如俗人一般惦记着女色和肉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切尽归于一个空字,他们心中根本没有女色和肉,自然也没有忍受和痛苦。”
我虽懵懂,却也没敢莽撞地说什么。
因为偷听了他和流音的谈话之后,我就对自己的智慧产生了极大的不信任。
现在我怀疑,其实我是缺乏资质的,我一点也不聪明,相反,其实我很笨,很好骗。
我沉稳点头:“你说得有理。女色和肉,自然是不能和佛祖相比的。有人出家,自然是有出家的道理的。清规戒律虽严苛,也是有其严苛的理由的。”
摇光奇怪地看我一眼,他却没有说什么。
我嫌方才的话不能显示出我的谨慎和谦虚,又说:“而且,如果出家人不能完全忘怀女色和肉的话,唐三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前往西天,一定就取不到真经了,倒是会娶个媳妇。有了媳妇,就有了家,届时全家人一人一口唐僧肉,他们就一起长生不老了。唉……这个结局好像也可以接受……”
摇光看着我:==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唉声叹气,恨不得挖个地缝把摇光塞进去。
唉,我果然是语无伦次,胡说八道,欲盖弥彰。
看向身畔,见星辉倾泻,花海绵延,转移话题问他:“怎么天竟然还没有亮?我睡了多久?感觉像睡了一整天似的。”实在是感觉像饿了一整天似的,此刻饥火大炽,直烧到了喉咙口。
摇光顿了顿,点头道:“你感觉不错。”
看我一眼,大概是发现我一副雷劈的样子,遂补充说:“你确实睡了一整天呀。”
我愣了一回,怔怔地问:“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摇光张张口,神色间透着点无奈,“因为叫不醒。”
我,“……”
然后我们就没话说了。
四目相视,相顾无言,不知多久后,我们同时移开目光。
我愣愣地望着被架在火上烤的肥兔子,开始睹物思人——我有些想流音了。
不,并不是思人,也不只是想念。倘若流音只是离开一下,更甚至是如上次那样的不告而别,我想起他时,心里涌上的感情都不会是这样的沉重。而这次他这样走,走得毅然决然,仿佛也带走了我的一部分勇气。现在我想起流音,与其说是想念,毋宁说是怀念。
火焰在眼前跳动,明艳灼灼,我愈发觉得自己苍白而冷淡,缺乏色彩。
我怔怔地抬目,看向坐在篝火前的摇光。跳动的火焰映上他的面颊,他面容温和,双目平静,丝毫不见浮躁和不安。
心中突然静了下来。
我像直勾勾盯着兔子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摇光,我可以去你身边坐吗?”
摇光腾出空着的一只手,拂去身畔空处的几截树枝落叶。他还未邀请我,我就迫不及待扑了过去。我坐在摇光身边,取暖似地挨着他,眼前篝火融融,却仿佛都及不上他身畔一丝丝的温暖。片刻后,微微侧身歪向他,脑袋将要枕上他肩头,却又不敢结结实实地枕,只敢虚虚地枕,想象自己依偎着他。
我这样做的时候,完全是没有走心的,也完全忽略了一件极重要的事——这样歪着,脖子会酸。
等我发现脖子酸掉的时候,整个人迟钝而缓慢地傻掉了。我倒宁愿这样傻下去,但我的脖子表示不愿意陪我一起傻,考虑到脖子是极稀少而珍贵的,我不得不尽快做出决定。现在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不动声色坐回去,要么顺势倚在他身上。
我缓缓思索这两个选择,纠结不知如何取舍,然后发现不论选哪个,我都是要丢一丢脸面的。
坐回去,太丢脸,我做不到。
倚过去,太丢脸,只好勉为其难丢丢了。
此时,却有一只轻轻从眼前越过,扶在我脑袋上,轻轻的力道带着我倚向他。脑袋挨上他肩头有了着落,触感真实。我睁着双眼望着前方,依然反应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