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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寂静得可怕,大家都在看苏婉儿态度。叶瑾之的手就悬在那里,骨节分明。那只手代表了一种生活。可是,那种生活如今却不是她想要的。
然而,事到如今,陈家、叶家也都在看她的态度,看事态的发展。而她,不可能做自断前程的傻事,更不能任性,将父兄再次拖入未知的不利境地。
所以,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放到他手中。叶瑾之一下子握住,苏婉儿感到他手上的力度,那样紧,像是永远都不放开。
苏婉儿还是端坐,任由他握着,没有丝毫的挣扎,他的掌心里渗了汗。周围欢声雷动,有人鼓掌祝福他们白头到老,有人称赞真是一对璧人,有人在说柳暗huā明……
“敏华。”他低声喊。似乎有话还要说下去,但却没有说。
苏婉儿听得他话里的歉疚,便明了他不过想说那三个字,然而这个场合却不适合。她应声,说:“我在。”
他却不再说什么,一下子弯腰下来,将她抱起。周围的人又是一阵笑,还有人在起哄说:“连誓言和承诺都不说一下。就想把新娘子抱走了么?”
“是啊,是啊。”又有人在附和,像是在莓一个婚礼闹喜。
叶瑾之抱着苏婉儿,紧紧搂在怀里。她不自觉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红丝巾盖头遮了面,便也省却许多不必要的表情。于是,她静默着,在他怀里。
“不行,必须得当着大伙的面说。“周洛冰也活跃起来。
叶瑾之将苏婉儿又搂了搂,这才缓缓地说:“我曾说过,我会给敏华幸福。这个承诺依旧不变。期限是一百年。”
“哟,不是生生世世?不是永远?”秦喜玲反驳,话语讽刺。
叶瑾之不紧不慢像是对着怀中的苏婉儿说:“承诺如同合同,没有有效期的合同是无效的。我不想做虚假的承诺。敏华我会给你幸福的。”
“哼。”秦喜玲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林少打了圆场,让新人出发。阿碧却很得体地提醒,说:“还要拜别长辈呢。”
“是啊,拜别长辈。”许仲霜也说。
苏婉儿暗想陈老狐狸定然也是有话对自己说,不然自己建议的辞别长辈这一遭,陈老狐狸也不会轻易同意。
于是,叶瑾之抱着苏婉儿下楼步入早已准备好的娘家礼堂。礼堂依旧是大红布置,笔力虬劲的喜庆对联。陈老狐狸竟然一袭戎装高坐堂上陈泽林、苗秀芝以及苏晨和都分别坐在两旁。
叶瑾之在礼堂门口将苏婉儿放在红毯之上,然后牵着她的手跪到陈老狐狸面前,端了喜娘送来的茶,说:“爷爷,请你把敏华交给我。”
陈老狐狸不接那杯茶,任由叶瑾之端着,而是缓缓地说:“陈家、
叶家,世代交好。我与你爷爷是同袍。你奶奶与敏华的奶奶是闺蜜,
手帕交。两人感情十分笃厚,才订了你们这一门亲事。算起来你们也是渊源深。然而,我这把老骨头走了这一辈子,粗人一个,也懂一个道理:这缘分深不深,关键是看情分够不够。而这情分,最怕伤人心。人心伤了情分也就没了。你要好好记住。”
陈老狐狸的声音很有力度,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分明。叶瑾之又将那杯茶举了举,说:“多谢爷爷教诲。瑾之必定不负敏华。”
陈老狐狸还是没接茶,而是继续说:“我家敏华虽不是在陈家长大,但识大体懂大局,有主见。跟许多人相比都是青出于蓝了。所以,你们以后的路你们自己走,爷爷是丝毫也不干涉的。毕竟爷爷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敏华幸福。这也是当初,敏华奶奶跟你奶奶订亲的初衷。”
苏婉儿心里一咯噔,陈老狐狸这话怎么像是在暗示她,以后自己要怎么做,全看她自己了。
“爷爷说得是。敏华善良、懂事。我会好好一辈子对她好的。”
叶瑾之继续说,话语依旧十分平稳。
苏婉儿跪在他身边,听他说话,心空落落一片,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这一切完全与自己无关。
陈老狐狸这才接过那一杯茶,只说了“好自为之”四个字,然后一饮而尽。
叶瑾之拉了苏婉儿一起叩头,多谢陈老狐狸教诲。接下来是给苗秀芝、陈泽林敬茶。苗秀芝倒没有过多的话,只是看陈泽林接了茶,她才接过去。
“敏华,希望你幸福。”陈泽林喝完茶,话语平静。他只是对苏婉儿说,完全没有理会叶瑾之。那话语也十分疏离,并不像亲人之间特有的。
“谢谢。”苏婉儿也客气,甚至连爸爸两个字都没喊出来。是的,这么久以来,跟陈老狐狸都有了祖孙的感觉,唯独跟陈泽林似乎一直是陌生人。
陈泽林不再说话,喜娘又捧了茶,这一次是给苏晨和敬茶。叶瑾之捧茶给他,说:“爸,请你把敏华交给我,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幸福。”
“哎,你们好好过。”苏晨和赶忙接过茶,有些手足无措的激动,连忙喝了一口。先前一直冷眼旁观的苏婉儿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好在有红丝巾盖头,挡住了情绪的变化。
“是,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叶瑾之一字一顿地说。苏婉儿忽然觉得他说这话时,似乎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把握。
外面不知道谁首先打破寂静鼓掌,于是宾客都是鼓掌,欢声雷动里,全是各种祝福。叶瑾之便在这欢声里将她横抱起来,沿着陈家铺就的红毯一步一步往门外走。
有喜庆的鞭炮声,还有不知道是谁俗气地放《今天我要嫁给你》,平时听那歌曲没啥感觉,但此时此刻听见,忽然觉得想哭。不是感动,不是激动,却就是想哭。
叶瑾之将她搂紧,在欢声雷动里在鞭炮声声里,他低声说:“对不起敏华。”
苏婉儿默不作声,像是一直等他这一句话一样。骤然之间,潸然泪下,心里先前的郁结倒是去了不少。她其实理解他,只是自己无论如何都难以释怀。
“敏华,对不起。”他又说,低了头,埋在他红纱巾的盖头里声音有某种呜咽。
她知道,这个男人背负很多其实也为难。这一次,若不是有天大的事,他断然不会这样做。所以,她轻轻将头放在他肩头,搂着他脖颈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她没有言语,因为怕一出声就让他听到她在落泪。然而只是这个动作,已经足够。
他抬头时,已然风平浪静,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一直走到huā车上。
苏婉儿这才发现这huā车不是先前许仲霜他们开过来的那一辆而是新装饰的轿车,至于什么牌子、车型,因为隔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