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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左边一草原狂狷粗旷俊男,右边一江南柳莺湖畔的风流俊俏小生,两人齐肩并排而行,顿时迷煞不少女性路人的眼光。
“嗯,这次要办的事情都联络好了没有?”那刀刻般挺峻的男子想必历来沉默寡言惯了,低沉寒性的声音总是那般平板,无色调起伏。
“没有……失去联系了。”
那长得有几分男生女相的俊俏小生语带几分疑虑,将手中扇柄猛地一敲手心,那总是媚眼纷飞、风彩流韵的眼睛平添增多了丝丝缕缕的深沉。
他们说话的声音刻意放低,两人来往间近乎耳语,一旁偶尔探过来颀赏的路人也根本听不见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除了一些耳力超乎常人的高人除外。
路经西路平桥,三人就这样面对面地走来,虞子婴静凝不动,目光直视前方缓步而行,并未有任何异样,而对面迎来的两人则因为心中有事,心不在焉地走着根本没有注意到从桥的另一头走来的虞子婴。
于是,三人就这样很平淡、很陌生地错身而过了。
一阵清风拂来,掠起虞子婴额前碎丝莹光熠熠,晨光暖容,但她眸光却微黯,卷扇着宽袍袖摆于背,嘴皮翘起,冷嗤一声。
她虽有改变,但五官跟那贫民窟刚被宇文夫妇捡回去时那瘦骨嶙峋之时倒是有几分相似,可为什么师傅能够一眼认得出来,偏偏这两个“兄长”却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罢了,这可能就是所谓人与人之间的缘份,缘浅而情淡,他们早已有他们的生活,而她,也早在三年前便脱离了宇文姓氏。
她姓虞,只是虞子婴,不是宇文子婴了。
当虞子婴下桥准备拐弯入街的时候,突然从第一大客栈里面匆忙跑出来一个店小二,他连忙招手,连忙呼喊:“哎,小姑娘,不,小姐,前面那位包下花之月第一豪间的小姐,您等一下!”
花之月第一豪间?虞子婴一听,不正是她挥金一掷包下为博蓝颜一笑的房号吗?
“什么事?”虞子婴止步,回头一看。
店小二气吁喘喘地跑到她身前,这么久距离看到那张如白瓷娃娃般漂亮的少女,怀春期的店小二,一张黝黑的脸骤然暴红,下意识便低下头,嗫嚅道:“那,那个,跟您一起的那位公子说,说让您给他顺便捎一些九渡特制的桂酿酒、花酥藕糕,还有……还有那东边食街铺子的酥鸭七宝……对了,他说他还需要一个奴才。”
等全部复述完毕后,店小二略有些不忍地抬起眉眼,这桂酿酒是蒲西街头的特产,只有那里才买得到,而这花酥糕则是在蒲西街尾才有,而这酥鸭七宝则完全是在另一条街巷,若将食物全部买完回来,可少不了一番劳碌折腾。
更何况……让这么一个人水灵嫩白的小姑娘去买奴才,这,这他都担心那人牙贩子会不会对她起贼心呢。
“……替我转告他,如果他愿意卖身给我,我就替他将他想要的统统买回来。”虞子婴皮笑肉不笑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店小二闻言懵了一下,别看这小姑娘年纪轻轻,但此刻她眉眼覆寒,乌黑眼瞳幽深阴沉,面带一股阴森煞气,看起来确也不像是好惹的,也难怪敢说那样霸气的话,于是又结结巴巴了一句:“那,那个,他还说,让您给替他给,那个,那个跑路费……”
“……”
因为小二那副叫堂惯了的高亢嗓子,引宇文晔跟宇文煊,还有一些路边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顺声望过去,当他们看到穿着一身青白玄服如仙临般虞子婴时,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只觉眼前这名身姿玲珑如玉的少女仿佛汇天地之精粹而成,整体干净而通透,无一丝瑕疵感。
她很漂亮,却不是那一种加以修饰的锐利逼人的美,而是一种惹人心喜柔软的漂亮,像是掌中爱不惜手般袖珍模样的稀世宝玉,而不是那摆在金碧辉煌殿中的璀璨皇冠。
宇文煊跟宇文晔两兄弟不知道为何,当目光一落在那名少女身上后,都感觉难以移开眼睛,就像是冥冥中有一种吸力,让他们停驻静望。
虞子婴打发走了店小二,即便感受到宇文煊与宇文晔两人的目光,却不曾为他们有任何停留,径直转身就离开了。
这糟心的玖兰戚祈,与这糟心的末来!
在九渡这种类似与旅游观光景光的城镇,包下那么一间设施精致的豪间,贵的程度可想而知,眼看着当初替赵鹿侯算命赚来的一块金子,零零总总的花销后,如今只换剩下两小块碎银,她已明确在感受到穷迫的困境了。
特别是带着这么一个销金窟在身边,她要是不想点别的办法挣点钱,估计他们两个都得去当乞丐去了。
她在九渡镇中特地游逛了一圈,也没有打听到有类似冲虚派打扮的人士进镇,于是虞子婴便不再浪费时间,她想了想,来到一间布绸庄里买了一块斎白布,然后再让绣娘按照她需要的样式跟大小幅度裁好,她准备将它做成一块招牌。
拿到裁好的布她又去了一趟木具店,挑拣了一番,便买了一张比较便宜的阵旧木桌配凳,顺道再让店家送了一根梢磨成形的木杆子将她带来的白布帆挂好。
最后她跑了一趟书斋,用最后剩下的一点银钱买齐了纸笔研墨架势,扛着搬着一大堆招牌,桌子,笔墨纸研,推算出一块比较旺财的地段,准备开始重操旧业,干起她的老本行——摆摊算命。
没想到这一去看,发现这世上懂点道行的人倒亦不少,那些稍微有些旺财的地段基本上都商贩满为患,同行挤为患。
“算命,五文一卦,十文定今生姻缘祸福,一银能保管你祸事灾难通通远离啊。”九渡最繁盛的古董一条街上,摆摊算命的一个一个都坐在摊上,梗着脖子使劲的吆喝。
有瞎眼摸骨,有掐指神算,有占卜看相……类型倒是齐全了。
虞子婴瞅了一眼,她不去跟他们争锋相对,而是从中挑了一小块地盘,比较靠墙壁内侧,前方还有几个小摊挡着视线,她就摆好桌子,插好写着“天婴道人”的招牌,便端坐在那里安闲自得。
快将近辰时,日头正炙,来往游人观客熙熙攘攘,小贩与小商们瞧着时机好,亦是争相叫卖,只见一条街上都是热闹非凡,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不绝于耳,偏生虞子婴这头依旧是无声无息。
有人出于好奇,倒是看一眼她的招牌,只见上面沉韰入木三分地写着几个大字:天婴道人。
字倒是一手好字,但这名号却……很陌生。
除了招牌外,有人又发现她那张桌面上当真是干干净净,除了一支笔一张纸一方墨砚,便再无其它,可再瞧瞧别的算命先生的桌面,那可是摆满了各种算命道具,琳琅满目。
这条古董街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人口便是密集,桥上桥下,走路的,搭乘船的,别人瞧着她一个水葱白嫩的小姑娘家在这里学人家老先生摆摊算命,倒是有心想来戏耍逗弄一番,瞧瞧这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头,可但凡有人看到她那招牌幡上写着那句:一卦一金,恕不讲价,便统统都退壁三尺去了。
直觉都认为这个小姑娘估计是脑子有病了,人家算命不是以文便是以银算,她倒好,直接便是一口价一金一卦,她当真以为人人都是皇亲贵族,挥金如土的吗?
况且,她若真算得准,早就被士族贵人招拢了,哪里还能落魄沦落到四处摆摊,风餐露宿的地步。
瞎眼摸骨的“瞎子”半眯起一双眼睛,鄙夷地盯着虞子婴,那算卦看相的一位位白须仙风道骨的“神算”暂时收起那一副高人范儿,毕拿一脸“小屁孩别给咱们正经做事的大人捣乱,赶紧回家喝奶奶去!”
虞子婴不管周围那充满恶意,揣测的眼神有多强烈,她依旧纹风不动,神闲气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