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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在京兵马仍有不少,不如就召侍卫军转运粮草。”有人建议道。
“郭崇还在晋州,曹英与向训又带走了大半人马,在京人马本就不多,京城空虚,陛下恐怕不会答应。”左金吾将军姚汉英道。
众人纷纷抱怨,让他们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着实有些为难。
“诸位稍安勿躁,大伙合计合计,总会有办法的。”韩奕说道。
“北海侯,在下倒有一策,不知当不当讲?”赵匡赞神色忐忑道。
“赵将军如果有良策,尽管畅所欲言。”韩奕点头道。
“北海侯与诸位将军只想到动用官府的力气,也只想到如以往那般动用民力转运粮草,却不知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力量可堪一用。”赵匡赞道。
“此话怎讲?”韩奕问道。
“兖州行营所需粮草,以一月计至少需五万石,都是由邻道州县官府负责筹集,大的州县或许能筹集不少,但对一些小县来说,恐怕就没多少积粮了,眼下正是青黄不接之时。更难的却是转运,至少调集两万民壮转运,虽说兖州不远,又有漕运可堪利用,路上免不了还要有所损耗。”赵匡赞分析道。
韩奕不耐烦地摆摆手道:“赵将军所言,大伙都知道。将军还是直言吧”
赵匡赞连忙道:“其实民间并不缺粮,只是总有商贾囤集居奇罢了。在下的意思是,以朝廷的名义,向天下粮商借粮,只要商贾肯借,在下敢保,曹帅即便将兖州围上一年半载的,也不用担心挨饿。”
“那依你看,商贾肯借吗?”韩奕问道。那符彦琳插话道:
“朝廷向商贾借粮?赵老弟别说笑了,商贾们要是相信朝廷会好借好还,那就是太阳从西边出了。别说‘借’字,你要是用刀逼粮商们交出粮食,他们反倒会觉得理所当然哩”
符彦琳是实话实话。
“利之所在,人之所往。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韩奕却道。
赵匡赞拍手赞道:“北海侯所言甚是,只要让商贾们觉得有利可图,数万大军的粮草就解决了。”
“你们不会想从商贾手中花高价买吧?”安审约质疑道,“北海侯,你要是能从朝廷拿到一万贯,从今往后,我安审约就跟你姓”
“呵呵安老将军说笑了。”韩奕受赵匡赞的启发,思路贯通,他冲着众人部道,“诸位,这天下众多的营生当中,哪一个行当最挣钱?别说你们私下里从不做买卖”
众人会心一笑,别看这些人当的都是闲差,虽说俸禄优厚,但家里都有一大帮人要养,还要保持奢华的生活水准,旧部亲属还要接济,官场上的人情应酬自然也是不少,这些钱哪里来?就是韩奕,早在郑州任上就知法法干贩私盐的勾当,如今他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拥有有多少产业,这些都由刘德替他打理。
“那还用问,自然贩盐最挣钱喽”众人异口同声说道,“前朝盐法极严,要是谁敢贩私盐,哪怕是一两一钱,也是杀头的罪名。本朝盐法稍宽,但贩私盐超过五斤,也是死罪。朝廷把持盐业禁榷,一本万利啊可话要说回来,需要冒着杀头的风险做买卖,自然是个赚钱的买卖。”
“北海侯,你不是想动贩盐的歪点子吧?那可是陛下与朝廷的心头肉啊。”符彦琳问道。
“赵将军以为如何?”韩奕转而问赵匡赞道。
“不瞒北海侯,在下与幕僚私下里有所计较,历代朝廷对盐业实行禁榷之制,也就是朝廷专卖,朝廷盐榷所得是朝廷库府所入中最大一笔,否则连年大战,朝廷何以赡军养士?如果朝廷肯拿出极小的一部分盐税为本,允许商贾自由通商,想来也不过相当于一府盐税所得,但朝廷可以借此让商贾们在朝廷规定时间之内,将我大军所需粮草一粒不少地运至兖州,只要前方主帅及盐铁司的官员们认可,点收清楚,估算其值,商贾可凭盖有三司使官印的盐引,去河北滨海或者河东解州换取等价之盐,这叫入边刍粟。如此一来,朝廷既得军粮,又无需担心转运之费,还不扰民,两相计较,朝廷其实所得远大于所失。诸位,打仗哪有不花钱的的道理”赵匡赞侃侃而谈道。
“这是赵将军想出的良策?”韩奕不由得高声赞许道。
“在下幕僚中有叫宋琪的,乃幽蓟人氏,家父曾聘其为……”赵匡赞顿了顿,因为其父赵延寿的关系,赵匡赞总是对韩奕有畏惧感,连忙又道,“嗯……此人燕地略有才名,正是他想出的这个法子。不知北海侯以为如何?”
“这不行,让商贾们转运粮草,宰执们怕不答应。”姚汉英质疑道,“符老令公说的对,盐税是陛下与朝廷的心头肉,哪里能说服朝廷。”
“我看行”符彦琳冲着安审约挤眉弄眼。
“对,这可是利国利民的良策,陛下怎能反对?”安审约微微一愣,如小鸡啄食般点头附和。
姚汉英这才回过神来。如果能够说服朝廷采取“入边刍粟”的法子转运粮草,商人们肯定有赚头,如果在场众人如果能够得到这个机会,分一杯羹,自然也能赚上一笔,谁的亲属名下没有几个产业呢?谁会嫌钱多咯人?
众人做梦没想到,转运粮草这个苦差事竟然会变成一件美差,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韩奕,看韩奕的意思,好像不反对在场众人借机发财。
而韩奕则第一个想起了张美。如果让皇子郭荣暗地里加入进来,这事恐怕就有了五成把握,他寻思着三司使李毂于公于私都不会反对,唯一要说服的恐怕就是范质了。
“赵将军,借你幕下高人一用。诸位将军手底下幕僚全都来此,趁热打铁,在明日日出之前,给我拟出一个周全的章程来。”韩奕当即决定道。
“遵命”
韩奕话音刚落,众将军们甭管老少,全都一哄而散,瞬间走的一个不剩,全都去各自准备发财大计去了,哪管什么领兵打仗的雄心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