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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官衙内,任静难军节度使折从阮皱着眉头,听着部下军吏们陆续汇报来的情报,一言不发
他是三天前抵达州的,初来乍到,两眼抹黑,他急于了解庆州的情势,可本镇辖内的军吏们了解的并不比他多多少,只知道目前庆州一带虽然并不太平,并且已经野鸡族隔断交通,但还未收到庆州被烧杀一空的最坏消息
这也算是一件好消息折从阮如此想
“北海侯到了哪?”折从阮问部下们
回答他的是牙校李处耘:“据说三日前有一队不过百来位人马的禁军打着韩侯的旗号,过了潼关不过令公留在陕州的人并未报告说迎到了韩侯”
折从阮是从陕州移镇州的,陕州及潼关是韩奕西去必经之地,故他特意让人留下等韩奕,虽然他完全可以倚老卖老,不过折从阮还是做了些官场上你好我好的事情
“他在搞甚么明堂?”折从阮不禁有些微怒,“皇帝敕命十天前就下了,他就是爬也爬过了潼关”
“人家可是皇帝跟前的红人,韩侯这分明是慢怠令公”李处耘说道
“韩子仲不至于此?”折从阮不相信
“依属下浅见,韩侯东来,不就是个天子监军吗?庆州野鸡之乱,令公一人足矣踏平,到时候令公免不了要将大半功劳记到他头上,属下再说句或许会让令公不高兴的话,令公万一要是败了,或者出了差池,韩监军就会将罪责全推给令公了”李处耘顿了顿,“所以,依属下拙见,令公不如耐心等他来一同参详军谋”
“处耘这些年长见识了”折从阮咧嘴笑道,脸上的皱纹如同犁过的土地,他一只大掌猛地拍在李处耘的肩膀上
折从阮表面上在夸奖他,可李处耘心里却忐忑不安:“令公,属下是否说错话了?”
“皇上敕令上说的清楚,我是正使,韩小子是副使,老夫何必看他眼色行事再说我观他言行,也并非小人,处耘多虑了”折从阮自信地说道,“我折从阮是甚么人物,天下人都清楚的很,皇上也清楚的很,老夫没甚么大本事,但这把老骨头可以卖给天家”
“野鸡族小,可截断盐道事大,他韩侯怎敢如此慢怠军国大事呢?”李处耘申辩道,他小心地看了看折从阮的脸色,继续道,“为稳妥起见,令公不如上表一封,也并非弹劾韩侯,只是催促韩侯尽早赶来而已,这样的话,将来万一要有闪失,令公也好有话说”
折从阮低头思索了一番,却摆手说道:“你也是好意,不必多言老夫本以为韩小子会领兵前来助我,看这模样他也只当自己是钦差,摆着谱儿,且不去管他,你去传我军令,召集本镇所有兵马,凡是还能喘气的,明日午时全军饱餐后趋往宁州,违我军令者,斩”
“遵命”
马岭河自北蜿蜒而下,两岸植被稀少,河流在昏黄大地上勾勒出一座座巨川深壑
这条发源自横山西段的长河,最终将南汇于泾水,却将环、庆、宁、四州串了起来一支军队沿着这条河流,冒着寒风,溯河北上,队伍被拉得很长
就要进入冬季,黄土高原上的寒风一天冷比一天头发花白的折从阮抬头看了看阴晦的天空,他担心真正严寒的到来,让将士们去与熟悉这里气候与地形的蕃人打仗恐怕不是件好主意
何况这些本镇兵马的战斗力,并不令折从阮满意,这此兵马操练时连列个阵也要花上小半个时辰时间他唯一仰仗的是自己折家的子弟,这满打满算也不过千人就是这简单的行军,折家军与镇兵的精气神就明显不一样,前者精神抖擞次序井然,后者稀稀松松毫无生气,若不是慑于折从阮的军令与威望,镇兵们就要怨声载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庆州之乱是不能拖的太久,关中的食盐一天一个价,连京师都受到了波及,朝廷以往为了最大限度获取盐利,几大盐池所产食盐是严格划分销售区域的,以往河中解州产的食盐是不被允许过潼关,这次也只是为解燃眉之急才允许解盐销往关中的,这必然给河北河南食用解盐的地方带来影响,时间久了朝廷也撑不起
无论怎样重视庆州之乱,都不为过不过,折从阮并不气馁,皇帝将这个重任交给自己,是对自己的信任还有尊重,即便折从阮拥有一支数量可观的私兵所以,折从阮很珍惜皇帝对他的信任和尊重
“韩奕这小子到底在胡搞些甚么?”折从阮脑海里还在想这个问题要说韩奕给他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他想不明白当初那个在关键时刻偏向虎山行的年轻将军为何如此慢怠军国大事
韩奕此时并未想着军国大事,他遥望潼关,临风吊古
自京师出发,他用了十天时间才走到潼关下,这个度实在太慢了不要说折从阮,就是郑宝等人也不明白
秋风起函谷,劲气动河山
偃松千岭上,杂雨二陵间
低云愁广隰,落日惨重关
此时飘紫气,应验真人还
东起崤山,西至潼关,背倚雄山峻岭,头枕黄河天险,这里到处都是古代战场遗迹,乃是古今必争之地秋风惨淡,一股苍凉劲气令人膜拜,潼关及附近的峻岭中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紫气
唐太宗之徐贤妃所作的这首诗,是在李世民自洛阳西还长安时应诏而作,她在诗末笔锋一转,说是真人东来,愁云被紫气所驱散,此处真人当然指的是唐太宗
相传李世民后来过潼关时,为应和此诗,也作了一首:
崤函称地险,襟带壮两京
霜峰直临道,冰河曲绕城
古木参差影,寒猿断续声
冠盖往来合,风尘朝夕惊
高谈先马渡,伪晓预鸡鸣
弃]怀远志,封泥负壮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