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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驶在京城的御道上,车身的颠簸明显比在城外路上走的时候减缓许多。舒绿好奇地掀起一角纱帘,悄悄打量着这大粱朝的京城是个什么模样。
大粱建国年,京城经过这些年来的经营,已是相当繁华。但比起江城那种江南名城来,京城的繁华又是另一番景象。江城里街铺林立,处处都可见摊贩、货郎,每一条大街上都是人潮涌涌,相当热闹。
而京城的格局相当规整,街道阔大,屋舍整齐,在路上行走的人们秩序井然,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肃整之感。
不知走了多久,车子终于离了御道,开始朝小街里行走。拐了又拐,总算在一处大门前停了下来。
巧英巧珍一直紧张着呢,车子骤然停下,她们一时居然没能反应过来。愣了片刻后,她们才赶紧先行下车,把舒绿搀扶下来。
舒绿对这两个丫头真是无语了,也懒得再说她们,只是如常扶着巧英的肩头踩着脚踏下了车。一下车,便看见一面好大的朱漆大门,高高的石阶两边分别站着一头威武的石狮,再边上又是两个角门。再抬头往上看,只见正门上一面大匾上写着“信安王府”四个雄劲大字。
展眉q就下了车,看舒绿下来便走到她身边来。粱总管在前躬身引着他们到一边角门上来,这儿早有一群男女奴仆恭候多时了。
粱总管先让人将兄妹俩的行装送进内院去,才引着展眉舒绿两个从角门进了府。一群仆从跟在他们身后,恭敬的态中也带着些好奇,正都偷眼打量着这两位新来的小主子。
舒绿的眉头微微一蹙旋即又舒展开来。看来这些仆人们都是信安王府回京后重新挑来用的,规矩还不是很严啊。
从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看出信安王府的家风如何。
再往里走,舒绿嘴角的笑意就更深了。
应该说,这座信安王府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座大宅都要宽敝大气。
如果说江城的凌家本家大宅是富贵韩家的信园是气派,信安王府的格局布置则有一种难言的威严。因为主人本身身份高责,所以无论是厅堂屋舍,都盖得特别高大堂皇。
王府里的层台累榭,画阁喜檐,这些都是舒绿所见过的大宅们无法比拟的华贵。可是啊……
这府里的许多地方,都能看出最新修缮的痕迹。包括她刚才落车时见到的朱漆正门那鲜亮得过了分的颜色,明显是最近才重新刷的漆。而她现在走的这条回廊无论是回廊上的乌木柱子,还是廊顶上的彩绘墨画,颜色也都好新鲜。
再看府里的这些树木也都像是刚刚才移植或是修剪过一般,整齐得很不自然。
在这府里行走,舒绿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气氛。老宅新修,勋贵乍富,沉寂多年再起复的外祖父家里有着和他本人一样渴望着重回富贵巅峰的气息。
她侧头看了看展眉。展眉从进府后就没说过话,只和她一样默默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感受到妹妹的视线,他低头冲舒绿一笑,两人在无形中默契地明白对方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府里出来迎接他们的人,说信安王在外书房里等他们。
这也是当然的,进了王府,第一个要见的肯定是信安王粱裕。老王爷也不可能在大厅里见他们又不是见客。其实若是老王妃还在,他们应该是先到老王妃院子里去,让外祖父、外祖母在起居的地方见见他们的。可老王妃已经仙逝了,老王爷一个人在内宅见外孙子女就不太合理只得选了外书房。
老王爷粱裕本来一直在外书房里处理一些文书,听人禀报说展眉兄妹俩已经进了府沉吟片刻后便吩咐下人把兄妹俩带到这儿来。
他手上拿着的,正是刚刚从平洲路来的加急文书。
就在展眉与舒绿入京前,平洲路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朱知府倒下后引的一连串官场动荡,都被布政使崔贯之压制在可控范围之内,在没有引起大乱的情况下实现了大换血。也就是说,镇远侯在平洲路的势力已经被信安王替代得差不多了。
老王爷又想起同在京城的镇远侯左思道这些天里焦头烂额的四处活动着,嘴角不由得挂上一丝冷酷的笑意。活动也是枉然,皇上早想把他拿下了。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利用,皇上才没这么傻呢。
这个机会,却是从自己这两个尚未谋面的外孙、外孙女身上带出来的。
想到密报中对展眉表现的叙述,老王爷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他当初想把他们接回来的动机很单纯。当初将素瑶下嫁凌家,原是希望她能远离纷争,平平淡淡过一生,谁知她还是没能多熬几年。
都是自己没用,不能保护这些儿女每次想到这几个先自己而去的儿女,老王爷铁石般刚硬的意志都忍不住有丝松动。
尤其是素瑶,是他和老王妃唯一的嫡女,早早就请封了郡主的。
本想着给她找一个好夫家,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唉,白人送黑人,总是这样令人伤心啊。
听到素瑶也已去世的消息时,老王爷是真心难过了。接着便从临川王妃口中,得知素瑶留下的一双儿女已经成了孤儿,他便二话不说,立刻吩咐家人去将他们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