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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晨的脸上就露出抹笑容,她从没想过,流落在外的时候,竟然也可以遇见熟人、朋友。
陈思清的话原就不多,可想着那晚他竟然都能答应自己放火烧寺庙祠堂,便亦相信对方是个心热的。只是男女间交流总有些难,不比跟眼前人说话自在,她没问是什么原因要躲藏,竟然无理由的就将自己接回了这里。
虽然很简单粗陋,却很温馨,是他们靠自己建立的家。
就这样开门,迎了自己等人进屋。
心中说动容是假的,对方却好似知晓自己的尴尬,故意不问只是玩笑般的道了句,“景晨姑娘,为什么每回见你,都是这样狼狈?”
景晨语塞,怎么回答,因为自己做少***时候,根本就碰不见她?
三个人挤在土炕上,就有些拥挤了,德馨随遇而安的性子倒是强,即使不是高床暖枕入睡的亦很快,景晨睡在最里面,本是面对着墙,脑海里想这想那。便如何都睡不着,就翻了个身。
“景晨,你还没睡?”
黑暗里,刘冰清的声音很轻。
“吵着你了?”
因为中间隔着深睡着的德馨,话语声压得极低,却回的很快,“没有。”刘冰清顿了顿,添道:“只是有些高兴,我原以为离开临渊镇后,除了清哥,就遇不到熟人了,不成想今天瞧见了你,真好。”
她的嗓音里。不掩开心。
“你们俩,怎么会到这儿?”
景晨是从平城躲到临渊镇,再从那到佺县,然后到津城,虽说是隔了很多时日,可真正在行路的没多久。津城并不算远,冰清的娘家又是经商的难免各处走动,怎么不躲的远点?
刘冰清没有立即答话,只是叹气后才说:“我从小就是在临渊镇上长大的,外面都不认识。不想离开的太远。”
或许。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执念。
景晨想。自己不也是吗?即使前世在京都并不快乐,甚至整个人生中就没轻松过,那儿没有过好的回忆,但还是选择离京都最近的沿城作为日后落脚点,谁能说不是依恋?
还有德馨,就算她总说着皇城不好、没有自由,可那毕竟是家。
即使物是人非、回不去。想着就在隔壁、很近……亦是高兴的、满足的。
她似乎懂刘冰清的想法了。
“清哥说,当初我和他都是被人追赶着逃跑离开的,说总有一日还要带我回去,光明正大的回去,让整个镇上的人都羡慕我,改了当初的观念,说我没有选错人。”
“他有这样的志向和骨气,很好啊。”
景晨叹了声,直觉得这般纯粹的热诚的感情很美好,侧了侧脑袋忍不住又问:“我上回听他说话举止,是念过书的,怎么不去考功名?”
那边的声音就有了几分笑意,“清哥说,那若是考不中,岂不是永远不能娶我了?太耽误时间,而且他喜欢做生意。”
其实景晨亦想说方才德馨脱口而出的话,便是靠那间小小的豆腐坊吗?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有机会相守,为何还等着……”
刘冰清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自信满满道:“景晨,你别小看清哥,我相信他。你知道这间院子是怎么来的吗?”
“是你的银子吗?”
这个时候,景晨答话亦没有再绕弯,落难时相扶的才是知己挚友。她都这般大方问了话,就不必遮遮掩掩的,她记得当初听说刘冰清是富家千金,而陈思清则是出身寒门,私奔的时候,她自然是有会带些银钱首饰。
便是自己,亦知道跑路少不了银子,他们又不是傻瓜。
“不是,我的首饰换的银子,租了那间作坊,开始我们晚上只能聚在那里面,这是前几个月才置的……清哥他说,答应我的,一定会做到。”似乎提起这段不悔的感情,她便很骄傲,亦撑着脑袋朝内侧身起来,言道:“景晨,你知道吗?当时我和他一块儿的时候,父亲、母亲和我身边的人都说我早晚会后悔,可是我真的不悔。”
“他如此待你,确实不该再悔。”
“嗯,他知道背弃刘家是我的心结,就总承诺会出人头地,让他们认可他这个女婿。”
景晨很喜欢她的性子,虽有纤柔,亦不是那种无主见的女子,说话很直白、单纯。她想起自己的过去,锦衣华服的打扮的如最精致的木偶,没有自己的喜好、没有自己的思想,身上只有家族的使命。
便是重生后,在君家,她也不曾感受到这样的感情。
景晨有些迷茫,是不是人和人相处,只有如刘冰清和陈思清这样的感情,再是最朴实、亦最真的?
“……你还在听吗?”
“在的。”
刘冰清便有些歉意,“抱歉,平时除了清哥,就不怎么接触旁人,而这些话又不好跟她说,就对你诉了出来。”
“没关系,听这些,感觉很踏实。”
是啊,很踏实,即使是发生在旁人身上的事,可景晨听着就是觉得踏实。
为什么呢?
“那晚我们一块儿落难,你为了我和清哥不被人发现,自己落在他们手里,我就将你当做恩人了。”
景晨就不由生出自责,她那个时候可不是牺牲,而是权衡利弊下的决定。好在是黑暗里,“我原就是跑不掉的,而且她们是要抓我,怎么好连累你们?”
“那我们不说这个了,嗯、你困吗?”
景晨似乎从未与人夜谈过,明明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就是不想阖眼,摇头道:“不呢。”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刘冰清开始关心起对方的今后。
景晨迷茫的回道:“我也不知,或许如今城内还有人再找我呢。”
“没事,这里很偏僻的,一般新进城的人没有熟人是不会到这种地方落脚的,就算有人要找你,亦寻些客栈酒楼。你们就在这里住着,白天的时候也不要出门,等过阵子,那些人找不到你,自然就觉得你早就离开了。”
景晨想想是这个理,就颔首道:“就是不知得多久?”
难道那些查找的人一日不走,便总留在这里?
她对沿城倒是没有如何急切,偏是总打搅着他们。看得出,两人生活亦不算宽裕,且陈思清还有那样的目标,自己三人不就是连累他们吗?
然而,如她所说,客栈酒楼无法入住,这儿又没认识的人,能藏在哪里?
景晨越想白日的事就越气愤,好在是没走多远就发现了这个,否则岂非用尽银两和盘缠到达沿城安顿好后,下一刻就被人给揪回去?若是那般,真是如何死的都不知晓。
景晨心底有些丧气,她显然高估了自己在外生存的能力。
“这样,就是要你们不太方便了。”
“别这么说,当时我们三都藏在那个破屋地窖里呢,这儿有吃有住,很好了。”
黑暗中,景晨莞尔。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