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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筠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快步进了屋,正看到陶掌柜站在门前擦汗,大冬日里,竟然跑了满脑门子的汗。
见了阮筠婷,陶掌柜忙道:“郡主。大夫正在给君大人诊治呢。”
“多谢你,还折腾你跑一趟。”阮筠婷是真心的感激陶掌柜。
陶掌柜连忙摆手,“郡主言重了,小人愧不敢受。”
阮筠婷急着去看君兰舟,只是对陶掌柜笑了一下,想着以后图报,便到了里屋,进了屋,却见君兰舟光着膀子面色煞白的倚着棉被半坐在暖炕上,下身黑色的绸裤上,隐约看得出干涸的血迹,在他胸前,横帮着绷带,手臂上也有一道三寸长的伤口尚未处理,郎中正手脚麻利的为他清理伤口,口中还在念叨:“公子这是遇上劫匪了?哎,战乱不太平啊,强盗也越发猖狂了,多亏了您运气好,这两刀都没砍中要害处,血也都止住了,若是您胸口这刀在偏半寸伤了大血管,您可就等不到老夫来救你喽,流血也要流死人了!”
君兰舟一直闭着眼,因为失血过多和苍白的脸上满是忍痛之色,耳朵边嗡嗡直响,根本听不清大夫说了什么,直到身上包扎完了,有人为他盖上轻柔保暖的丝被,又有人将一汤匙什么东西送到他口边,他知道这是在归云阁,自然由自己人来照顾他,这会子也当真没力气,闭着眼含了,那却是甜滋滋的糖水。
君兰舟疑惑的张开眼,刚要问服侍他的小丫头这是什么药方,为何没吃出药味来,却看到那张魂牵梦萦的俏脸。方才生死一线之时,就是一定要回到她身边的信念,支撑他咬牙坚持逃了回来。
“婷儿,你怎么在这?”他原本以为她在宫中的。
阮筠婷将心疼和难过都藏在心里,温柔笑着:“来,把糖水都吃了,你流血过多,待会儿再吃药。”
“嗯。”君兰舟看得出她笑容下的担忧,便要强撑着起身。
阮筠婷忙轻推他的肩膀:“别乱动,还想让我更担忧吗?让我喂你吃。”
她温柔如水,别说喂他吃下的是糖水,就是鹤顶红他也定要吃下,君兰舟一双晶亮漆黑的眸子深情专注的望着阮筠婷,只觉得如此劫后余生再见到她,已经上天给了他最大的福分。
阮筠婷为他吃了糖水,又喂了药,便双手握住他微凉的左手贴在脸上,笑着看他:“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是,我还要陪你一生一世,怎么会有事。”
“算你识相,没有食言。”阮筠婷虽笑着,眼泪却落了下来,顺着脸庞和鼻子滴落在他手上和胳膊上。
“莫哭,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君兰舟看的心疼,就要伸手为他抹掉眼泪。
阮筠婷所幸将爬在他没受伤的左臂上,流着泪道:“我吓坏了,如果你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什么玉佩归谁,什么谁的仇该如何报,那都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只会一心随你去了,若是有那个缘分能地下相见,就算了了我的心事,若是不能,死了一了百了也干净了。”
“浑说什么。”君兰舟白了她一眼,“看我不是好好的?”
“是啊,所以我也好好的。”阮筠婷擦了擦眼泪:“你我都须得知道。,我们并非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彼此而活,所以更加要好好保护自己。”
君兰舟便笑着颔首:“我们彼此彼此。”
君兰舟受了如此重伤,阮筠婷知道他必然会发热,早就命人预备了烈酒,见他热度一起来,就用纱布蘸了为他擦身退烧,全不假他人之手,自己专心的照顾,君兰舟半醒半睡,烧的迷迷糊糊之际,张开眼总能看到阮筠婷温柔的对他微笑,让他感觉到莫名的心安。
如此照顾了他一夜,带到天色大亮之时,君兰舟的热度完全退了,昨夜来诊治的郎中前来为君兰舟换药,还赞归云阁的人伺候的好,他本以为君兰舟会烧成什么样的。
郎中为君兰舟换了药,便告辞离开了。
阮筠婷此时已是累极,从君兰舟失踪那一夜算起,到现在已经有两日夜没合眼,此刻精神放松下来,她只觉得头晕脑胀,胸口憋闷的很,又不愿意离开君兰舟身边,所幸脱了绣鞋上了暖炕,和衣躺在君兰舟身侧,一只手拉着他的左手,不知不觉便睡了。
婵娟和红豆接到陶掌柜的消息来到归云阁,到进了厢房时,正看到阮筠婷枕着君兰舟的抱着君兰舟的手臂沉睡着,君兰舟确实睁着眼,眼神清明的很,深情脉脉的望着阮筠婷的睡颜,见红豆和婵娟站在门前,君兰舟先是有些尴尬,随后苍白俊颜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以口型告诉她们不要吵到阮筠婷,让她好好休息。
婵娟和红豆两人早已经面红耳赤,兴奋不已,闻言连连点头,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到了廊下,红豆担忧的看了眼屋里,压低声音道:“郡主这样怕是不妥,若被人知道了背后不定怎么嚼舌头呢。”
红豆却是不以为然,摇头道:“背后嚼咱们郡主的人还少?自从出了小戴大人的事,郡主漂亮的退了婚之后,咱们郡主在梁城里就是风云人物,有羡慕的,有仰慕的,有妒忌的,那些小人在背后怎么说郡主几时在意过了。从上次的事你还看不出吗,咱们郡主一颗心都在君大人身上,只怕这会子两国的皇上下圣旨让他们分开,她也不会从命的,所以啊,她只希望和君大人好好的,别人怎么说她才不会理会。”
“就你知道。”红豆轻点婵娟的额头,“郡主就是被你这样的野丫头酿坏了。”
“嘿,我哪里是野丫头了,你才是老古板……”
婵娟和红豆便在园子里低声笑闹了起来。
阮筠婷张开眼时,屋里已经掌了灯,暖炕上温暖的很,君兰舟身上没有了血腥味,仍旧是平日清爽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真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小懒虫,怎么醒了还装睡?”君兰舟的声音就在耳边。
阮筠婷莞尔一笑,仰头啄了他长了胡茬的下巴一下,柔柔唤了声:“兰舟。”
君兰舟觉得他们这样,当真同那些老夫老妻的没有什么两样,笑着道:“快起来,晚饭早就预备下了,咱们都该好好吃上一顿。”
阮筠婷闻言点头坐起身来,自己去洗漱,也让人服侍君兰舟系数更衣。
晚膳摆在炕桌上,君兰舟伤口有炎症,适宜吃清淡食物,阮筠婷也就陪着他吃清粥,用罢了饭,红豆和婵娟伺候两人漱口便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两人,阮筠婷才问:“兰舟,当真是萧大哥绑了你?”
君兰舟原本想要忘却此事,可就算阮筠婷不提,他也仍旧忘不掉,面色惨白的点点头,苦涩的道:“他拿日越我出去,与我摊牌,邀我与他合作一同推翻乾帝。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的一面,如此野心勃勃,如此胸怀大志,让我几乎不敢相信,他是那个游戏山水笑傲人生的闲散状元郎,在野心和权欲面前,他早就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萧北舒了。”
“那么,他得到玉佩,还要杀你?”
君兰舟苦笑着点头,笑容比哭还难看:“我若死了,说不定会挑起西武与大梁的战争,对他只有好处。而且,他也不希望我将他的秘密暴露,急于杀我灭口。”
阮筠婷握住君兰舟的手,被君兰舟反握住。
“其实,当初他派了人在巷子里截住咱们,表演苦肉计的时候,我就看出他的异样,只不过我念在朋友之宜,并没有戳穿他,师傅担心他会伤害你,也曾经高过他,他只是装傻罢了。我是万万想不到,北哥儿也有用剑指着我的一日……”
“好了,不要在回忆了。”阮筠婷心疼他的痛苦,转移话题道:“现在他得到玉佩了,会如何?”
君兰舟抿唇一笑:“当然是去找宝藏了。不过,这倒是可以省去咱们不少的事。”
阮筠婷闻言也笑了,眨巴着明丽大眼道:“我也这样想,不过,说不定皇上也这么想。”
“是啊。现在回想起来,一开始皇上想法子让咱们进宫去,只是想打草惊蛇,让你有所动作好从而知道玉佩的下落,谁知道‘蛇’没被惊到,倒是惊出一只猛虎。萧北舒绑了我时,皇上不可能没有得到消息,他不过将计就计,想来个螳螂捕蝉罢了。”
阮筠婷点头,“我们也可以如此。玉佩已经不在我手中,咱们也可以不用回宫去了,等你伤好一些,咱们还回养心小筑去。”
“好。我也要修书一封,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告诉文渊,好让他有个准备。”
“至于我。”阮筠婷坐直了身子,道:“我要禀告父王,说不定,咱们可以做黄雀背后的猎人呢。”
君兰舟笑着点头:“正是。”
看着他的笑容,阮筠婷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只要他们在一起,还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的?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阮筠婷正色道:“对了,我听晚姐姐说,丞相病危,太后也病危了。”
君兰舟挑眉,“他们两位年岁都大了,生病正常。”
“可晚姐姐与我说起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对。我回头派人调查一下,公孙丞相和太后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你呀,真是闲不住。”君兰舟轻点她的额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