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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观大街是出南门的必经之路,南北贯穿皇城,一路延伸到南安门外。
英国公邵槿好不容易才从殷勤相留的姑妈那里脱身,欲带人直接去城外庄子上料理一些积压许久的琐事。庄子正在南郊,他只领了四五个亲随,将余下几人打发回府,便沿着大街往南而去。
他们几骑,都是高壮的骏马,虽不能在大街上纵情驰骋,但骑术精湛,远比一般行人快上许多。不过行了一盏茶的功夫,就见整条玄观大街被堵得严严实实,车马寸步难行,不少百姓都挤在一处,高声议论着。
他生就一双乌黑慑人的丹凤眼,眼珠极黑极亮,眼白比常人少一些,越发显得深邃无边。浓黑的眉毛短而宽,与两鬓的乌发遥相呼应。下唇无意识地紧紧抿着,唇瓣如海棠般在白皙中透出粉嫩之色,似严酷又似清爽。
身上一袭黑缎暗纹斗篷,与里边穿着的藏青色滚边石青色长袍浑然一体,衬得他威严又老成。
其实,他今年不过二十三岁。但在外人眼中,他一点不会逊色于久经沙场的老将或者历经沉浮的重臣。
先英国公六年前过世,而邵槿上边两个兄长,一个幼年夭亡,一个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他十七岁时,就继承了整个国公府,毅然担起重任。
好在他十来岁时,常跟随父亲南征北战,练就一副惊人的勇毅和果敢,才能撑下去,成为皇后最坚实的后盾。
京城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权贵多世族多,街上随便撞上一个人,兴许就是皇亲国戚。偏偏这些贵族家的王孙们,早习惯了被人奉承阿谀,都是眼高于顶之人,轻易不肯服输退让。
所以,这样的事,英国公已经见惯不惯了。
他本是不愿多管的,宁肯绕路出城。谁知听到百姓们议论纷纷,嘴里提到的无非是乐安侯府、乐善侯府两家世子争锋,他才猛然绷紧心弦。
直到打探的随从,报上事情经过,他顾不上多作计较,愣是喝令下人在水泄不通的街上挤出一条勉强容一马过的道来。
这途中,他曾听到女子的惊呼声,诧异之下回头,却对上一双波澜不惊的黑眸,沉静似古井,潋滟胜芳菲。
他心下一奇,由不得他安静下来打量,人与马已经远在百步开外了。
对疾驰而过的身影,齐悦瓷并未多加注意,她只是平静地松了一口气。
她很是清楚,能在这个时候有勇气冲上前去的,必然不是普通人,至少也是个权贵。就不知是谁家子弟这般年轻,就有这样的胆量和气魄了,敢挑战两大侯府。
比起主子的镇定来,浅碧却是颇有几分雀跃之情,原就俏丽的眉眼越发显得舒展开来,恨不得这就跳下车跟上去一瞧究竟。她不断嘀嘀咕咕着,你说接下来会怎样?还会不会打起来?方才那人是谁啊,那么大气势?”
不止她,连画枕脸上都露出明显的期待之色。
毕竟,这样的事情,于她们闺阁女子而言,兴许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机会亲生经历。
“你问我?我。不过……反正接下来的事与我们无关了,咱们只等着街道畅通之后回府即可,希望能赶在纯儿前到家,不然他又要叫嚷了。”她红唇微勾,轻声慢语,全然无所谓的样子。
两个丫头的眼神一齐闪过失落,小脸涨得鼓鼓的,要恼不敢恼得哀怨地看着她。
齐悦瓷才扬眉浅笑道既然你们想,大可以遣个人去瞧瞧啊,学给你们听也使得。”
她话音一落,二人早探出身对外吩咐下去,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很快,护院跑回话,才来的是英国公。可巧是他及时赶到了,两边侯府恰要动手呢,好险啊如今形势暂时稳定下来……”
“,表少爷也带人赶到了,正劝着呢。”一会。
“,乐安侯府世子爷愿意让路了。”护院既兴奋又失望。
别的尤可,听到这句,连齐悦瓷都有些愕然。
这么快?这么轻易让路?那先前的对峙,岂不是白白给人看笑话了,柴家世子难道是这么没有头脑的人?
她低首沉吟,好奇不已,半晌才问道你细说说,是怎生劝动柴家让路的?”
前去打探的是个年约十七八的新来护院,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闻言不由眉飞色舞起来,绘声绘色演道……在英国公与表少爷的劝说下,包世子与柴世子的意思都明显比开始松动不少,只是怕大家取笑,俱是咬定牙关不肯相让。
本以为劝不下去了……后来还是英国公建议,包家世子护送的是他家老,而柴家马车里是世子爷的妻室,原属晚辈……百姓们见了,谁不交口称赞柴家谦恭礼让,很该仿效云云……”
“这就了了?”浅碧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哭,她在这悬悬而望半日,最后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就结束了,实在对不起她的一片激动之情啊
马车外,人声、车马声,比之前大了不少,倒像是行动起来的喧闹样子。
齐家车夫也禀报道可以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