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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输了!”
只是三个字,对老君而言却仿佛瞬时间放空了从开战以来便镇压在心头的所有负担。
就好像压垮茅屋的,常常并不是屋顶那厚达半尺的积雪,而是划空而过的鸿雁身上落下的一根残羽一般。
很多时候,决定胜负的往往是最简单、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手段。
就好像凤单河把神识对法术的控制视作为一个小手段一样,刚刚使用神识来发动的那个神术,对于老君而言,其实也只是一个小手段罢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神术都是小手段,一个强大的神术,在效果上并不比法术差上多少,但却需要耗费更多的心力,乃至于更多的准备时间。
与法术相比,神术的修炼对天赋的要求更为严苛。这一点除了体现在神识的天生强大以外,更重要的还在于丰富的想象力,以及把自己的想象力完美具现的天赋。
“每一个神术的修炼者,都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家” ,作为神术的开创者白藿是这样形容的。
并不具备肉眼可以看到的杀伤力的神术,攻击的力量其实来自于受术者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恐怖,以及欲望。
即便把神术修炼到了极致,想要一眼便看穿对手的内心,却也是几乎不可能的,即使对方曾经是自己最熟悉的人。
共鸣,这才是神术的真髓。
用自己具现出来的幻境,去勾起对手的共鸣,然后引导着对方陷入无边的恐怖和不可自拔的欲望之中,这却只能是真正的艺术家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就好比音乐、就好比美术、就好比文字,等等,目的不同,但手法类似。
一饮一啄自由天定,天道打开一扇门的同时,往往会悄然的关上墙上的一堵窗户。
修为的进境在昆仑的大大小小中,几乎无人能及的三清,在神术的修炼上却并没有多少傲人的天赋,其中老君尤甚。
无欲,无畏,即使面对所谓的天道,选择的也只是顺应,而非强求和畏惧,这便是老君。在一般的修炼上这是优势,但却是神术修炼中最大的障碍,因为他实在诶有办法用自己的念想,来引起其他人的共鸣。
元始的问题在于太现实,所谓的欲望和恐怖,说穿了就是求不得和斗不过,今天求不得,那就明天去求;今天斗不过,也不代表明天同样斗不过。没有实现不了的欲望,也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想要发挥出神术的威力,元始需要耗费太多的精力,去虚幻无尽的未来,这样太累,太麻烦,远不如今天的修行来的实际。
相比于自己的两个兄长,通天原本是有机会在神术上有所建树的。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鬼斧神工的创造力,唯一的问题只是他不够细腻。始终想不明白自己的炼器,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不明不白的副作用的他,即便用神术构建出最恐怖的幻境, 却总能让人在不经意间发现不少的喜剧效果。比如从电视机里面爬出来的贞子,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勾住衣服,最后以一副全裸的形态出现,诸如此类等等。
术业有专攻,贪多嚼不烂。
老君并没有把太多的时间花费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上,所以他没有大神术,只有小手段。比如,让自己的神识突然在对方的识海中爆开,比如幻化出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幻影,出现在对方面前,不求吓死人,但求吓一跳。
大块头有大智慧,小手段未必不能逆天。想要在凤族的极速面前赢得时间,小手段未必不如工程浩大的大神术。
握着拐杖乌黑的尾端,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凤单河的后颈,看着一小截露出的弯头上,带着的一丝殷红,老君知道,自己赢了,赢的很侥幸。
凤单河面如死灰,一滴滴黄豆大小的冷汗,争先恐后的从光洁的额头上迸出,然后淌下,模糊了双眼,流经嘴角,带着一丝苦涩。
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犹如针扎,不断的往肉里钻,往骨头里去,然后顺着颈椎,刺痛着后脑,麻痹着尾骨。
领口渐湿,黏黏的感觉,带着一丝淡淡的腥甜……这不是汗水,汗水的味道只是酸咸。
呼吸有些不畅,不用看,凤单河也知道,紧紧勒着自己的脖子的正是哪根诡异的黑棒子上面,那个莫名其妙的弯头。
从脖子开始,一节一节消失的法力,让他心惊,运起法力护身的试图看来已经无法实现。
紧绷起全身的肌肉,感受着原本就只属于肉身的力量,顺着骨骼,顺着经络,顺着每一寸皮肤下的肌肉缓缓的流淌,凤单河没有开口回复老君。
“认输?开玩笑,战斗才刚刚开始,只要身体里面还有力量的存在,就没有战败的凤族!”
轻轻的咽下一口含着汗水,有些酸、有些咸,有些苦、有些涩的津液,喉结滚动间,凤单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缠绕着脖子的黑棒弯口,被轻轻地顶出了半分。
“不过如此而已。”
一丝自信悄然的爬上了原本如死灰一般的脸庞,凤单河确信,对方的力量远不及自己。
一脚跨出,前进的不止是自己的身体,还有脖子上的黑棒,还有身后拽着黑棒的老君。
“还要挣扎。”老君皱了皱眉头,俄而脸上露出一丝坦然,“也对!”自己果然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握着拐杖的右手,五指瞬间张开,然后手掌化作一片虚影,急如闪电地拍打在拐杖的末梢之上。
乌光一片,快若一闪,眨眼之后,拐杖却依旧牢牢的握在老君的手中,似乎从来便没有离开过一样。
仿佛有无数张细小的嘴巴,带着锋锐无匹的牙齿,绕着自己的脖子狠狠的撕咬了一圈,凤单河嘴角一阵抽搐,触电般的痛感,瞬间僵硬了全身的筋肉,然后便迅速散去,带走的还有浑身的气力。
”真的。“看着凤单河,老君的语气有些无奈,“你输了。”
呼吸更加的艰难了,凤单河下意识地把脖子往后靠了一靠,似乎想要稍稍摆脱脖子上的束缚,却只觉一瞬间有无数细小的针头从皮肉中被扯出,然后便是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以及喷涌而出的鲜血。
有些无奈,一只脚悄悄地顶上了自己的后背,凤单河知道那是对方想要阻断自己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