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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嫤已经同完完约达成了暂时同盟,如果齐思南与完完约的人卯上了,岂不是内讧?想到这里,卫嫤也顾不上叶冷等人怨声载道,交代两句便拉着箫琰一溜烟跑了,临走时,箫琰顺走了大部分的干粮。
叶冷郁闷地扯着头发,喃喃地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卫嫤与箫琰不分昼夜地赶路,转眼便将叶冷等人甩下了一大截。
由西而东的难民越来越多,他们一脸菜色地赶路,可是半途病倒的人却越来越多。有孩子被饿得哇哇大哭,奶孩子的女人因为没有进食,抽不出奶水,只能抱着干瘦的孩子一阵一阵地发慌。有老者被抛在驿边,捶胸顿足地大哭不止。越往西进,饿死的人就越多,卫嫤从不知道蝗灾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她忍不住放慢了脚步,一路艰难成行,最终却停在了一个死去的女人面前。那女子身边围着四五个孩子,全是一样灰扑扑的打扮,也像蝗虫一样,最年长的,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一二岁。
“姐姐,娘什么时候能醒来啊,我肚子好饿。”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拉着长姐的手,轻轻地摇。他头发还没长全,稀稀拉拉地几根竖在头顶上,发丝间隙之中露出发黄的头皮,有虱子在头顶跳来跳,仿佛伸手便可以抓上一捧。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只是直着眼睛望着姐姐不吭声。
几个孩子年纪上虽然稍有不同,但看相貌却与那地上硬挺的女子有六七分相似,孩子们巴巴地围着娘亲,七嘴八舌地说着食物的名字,只有那个年轻最大的没有参与讨论。
“这些都是一个娘生的?真不明白,这日子过得这样艰难,却为什么还要生这么多个?养死了那是浪费几年的粮食,若是养活了,又能怎么样?这样面黄肌瘦的样子,能拉去战场上冲锋陷阵?”卫嫤已经不是第一次遇上这样人数庞大的家庭,只是到了饥荒之年,孩子越多,要吃饭的嘴巴也就越多,光凭着往前的陈粮来养活一家子,顶多只能撑上一个月。
年纪小一点的孩子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他们只当是娘亲睡熟了,又或者是嫌弃他们不乖,故意板着脸不理会。卫嫤站在这些孩子面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箫琰将手里的干粮都分给了孩子们,场面便喧闹起来,那年纪大的还懂些事,将弟弟妹妹的手一一打落,自横里挡在二人面前,伸手道:“大哥哥,我是他们的老大,这钱一向都是我来管的,就这样分给了他们可算是留不得过夜粮,还是将这些饼都留给我保管好。”
箫琰见他不卑不亢,倒有些老大的架势,眼里掩不住欣赏,他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处,递给了那年纪最大的孩子,就听其中一个孩子小声道:“大哥,这些钱别忘了留给爹爹一些,他请明王哥哥,还没回呢。”
卫嫤一愣,蹲下身子将那孩子拉到跟前,柔声问道:“小朋友,你知不知道在哪里才能请到明王哥哥?我和这位漂亮哥哥也是来请他的,就是不知道明王哥哥会不会愿意帮我们呢。”
那孩子似被她噎了一下,半晌才记得去看自己家的大哥,那年长的孩子警惕地看了两人一眼,脆声道:“哥哥姐姐看起来不是坏人我才敢说的,爹爹他……”他踮起脚,附至卫嫤耳边,神神秘秘地道,“爹爹他去了五里外那座山坡上的卫所,那里的兵哥哥可凶了,我们平日都不敢过玩儿,听说上次有个小丫头跑去,就被墙头射下来的箭枝射成了蜂窝。你们去求明王哥哥,记得一定要心诚,爹爹说过,凡事心诚则灵。”
几个年纪小地围着年长那个嘻嘻哈哈,大概是为了到手的干粮而兴奋着,舔着指头流着口水去了。
卫嫤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满目疮痍,渐渐握紧了手指。
箫琰目送孩子们离去,唯见那年纪最长的孩子还站在原地,默默地望着娘亲的尸体出神。小小的背影,佝偻着,仿佛马上就要被压垮了。卫嫤不知不觉地想起五岁以前的事,转身抱住了箫琰。
“小时候我还可以跟着乞丐伯伯四处要饭,哪像得这些孩子,连要饭都没门,就好像唯一的生路都被上苍给封住了,他们靠着这些施舍,或许能支撑一些时日,可是到了冬天能怎么办?这样饱一餐饥一餐,没等走出这片死地,便饿得差不多了。”她咬牙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个时候兴兵,难道真的要将老弱残兵都断送在蛮夷北地才甘心?身为天子,不该是以天下苍生为念么?他怎么能够这样?”
蝗灾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上位者那颗冰冷的心,当今圣上就像个绝望的赌徒,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场赌局的输赢,他只是想让很多很多的人,为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