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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皑皑里,一身黑色长风衣的男人,如雕塑,矗立在门柱边,隔得有点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提着的白色超市大包购物袋异常显眼。
天寒地冻,赤着双脚站在雪地里,饶迪忘记了时间、地点,也好像毫无知觉,只有那颗心脏正在“噗通噗通”地跳,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了。
顾沉漠定定地看着那个只穿着毛衣和羊毛裤的短发女人,没人猜得出他内心里正想着什么。
须臾,他右手又按住了门柱上的门铃。
门铃声将饶迪惊着回神,确定,那是顾沉漠。
也终于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门铃声不断,他好像执意要进来。
“你,你为什么来?”她颤声开口,全身被冻得瑟瑟发抖。
顾沉漠扬唇,“来看看老朋友不行?Sandy,开门!”
浑厚的男声传来,饶迪心悸,踟蹰着,双脚动了动,又不听使唤地迈开步子上前,居然走到了门口。
她左手拇指按了门上的指纹输入键,黑色的大门缓缓移开。
顾沉漠大步走了进来,面带笑意,看着双颊被冻得通红的她,“圣诞快乐!”
饶迪双.唇哆嗦着,呆呆地看着他,本能地说了句:“同乐!”
“是该同乐!你为什么不穿鞋子就跑出来了?”顾沉漠笑着说了句,略带疑问地看了眼她的双脚,随即,大步朝小洋楼门口走去。
饶迪回神,关上大门后,立即迈开步子,双脚快冻得麻木了,差点摔倒,她像只兔子,飞快地蹦跳到门口,随着顾沉漠,进了屋里。
“你怎么没走?”
“我去哪?”
“回中国,Lee说,你上午的航班。”饶迪看着放下购物袋,正脱大衣的顾沉漠道。
他像在自己家一样,将脱下的大衣挂上了古铜色复古风格的衣架上。
“他骗你的吧。”他淡淡道,拿起一条毛巾和她的棉拖鞋,走近她,在饶迪的诧异之下,他蹲了下去。
“右脚抬起来!”命令的口吻,低沉的男声,饶迪几乎没考虑,就抬起了湿哒哒的右脚。
顾沉漠那温暖的左手扣着她冰凉的脚踝,右手拿着毛巾擦拭她的脚,动作轻柔、细致。
饶迪垂着头,怔忪地看着蹲在自己跟前,在帮她擦着脚的顾沉漠,以为在做梦,温暖的感觉也从脚底蔓延开……
他为她套上了一只拖鞋,放下她的脚。
“这只脚也抬起来!你不怕冷的么你!”他又命令,略带斥责的语气。
饶迪听话地抬脚,刚抬起,想到什么,又想缩回,那只脚被顾沉漠牢牢地握住,毛巾包裹住冻得通红的脚。
那冰冷,也刺进了他的心里。
她两只脚都套上了棉拖鞋,顾沉漠站起,饶迪仰着下颌,一脸呆滞,像个懵懂的小孩。
在顾沉漠面前,她才会如此,呆滞、懵懂。
他随手叫毛巾往垃圾桶里丢,很精准,抛了进去,很帅气干脆的一个动作。
“阿嚏——”饶迪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子,顾沉漠挑眉。
“知道我来,激动得不穿鞋子就跑出去了?”他轻声问。
饶迪刚要点头,又猛地摇头,“你,我们已经分开了,你为什么还来……”
她恢复冷淡,轻声问。
顾沉漠定定地看着她,“你不想看到我?”他直白地问。
饶迪心脏扯了下,心虚地开口:“是。”
他笑了,“Sandy,你不要多想,我们是分手了,但,还可以做朋友吧?我来趟纽约不容易,来看看你这唯一的朋友,有何不可?”
朋友……
她以为,他是来求和的,只是来看看她。
饶迪感觉到了心在痛,朋友也好,这样,她不用撵他走了。
“欢迎,谢谢。”她僵硬道,看了他一眼。
顾沉漠扬唇,“我买了很多食材,做顿大餐,陪你过节,OK?”
“嗯,谢谢。”饶迪淡淡道,有点无措。
“那你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我,我准备做饭。”他轻声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近在咫尺,却克制着自己。
一个拥抱都不敢,怕被她赶走。
他很想问她,没有他,她过得真的好?
又怕听到让人难过的答案。
饶迪逃也似地往楼梯口走,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怕多说两句话就哭出来,抱住他。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顾沉漠的视线才收回,提着购物袋,去了厨房。
打开厨房的冰箱,映入眼帘的就是面包,几乎堆满了面包,还有各种果酱,一大盆不知哪弄来的浓汤。
他知道美国人的生活习惯,对于吃饭,要求非常简单,方便能吃饱就行。
但,对于一个吃货饶迪来说,吃面包蘸浓汤,肯定无法满足她的味蕾,也就图个饱吧。
他在超市只买到了一些牛肉、牛腩、牛排。
一整只小公鸡,鲜活的鱼等,还是他去华人朋友开的中餐馆里找来的,以及这边买不到的各种调味料。
——
饶迪缩在门板后,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想到顾沉漠就在楼下,眼泪不止。
这眼泪不是难过,应该叫做,感动。
但是,想到他是来看望她这个朋友的,那股心痛才涌上。
他只是来看看她这个朋友,不是因为关心她,爱她。
内心久久无法平静,她像只缩头乌龟,不敢下楼,不敢面对他,身体发冷,她钻进了被窝。
想着顾沉漠正在楼下做饭给她吃,没那么难过了,紧裹被子,闭上眼时,还有眼泪滚落。
过了不知多久,懵懵懂懂间,有人进来。
“Sandy?”
她的房间,狭小异常,角落的*.上,她蜷缩着躺着。
看起来孤独、惹人怜惜。
“Sandy?”他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放在*头柜上,又喊了声。
“阿漠……”饶迪迷迷糊糊的,喃喃地喊着他,声音沙哑。
“阿漠……阿漠……”
她的呢喃,教顾沉漠惘然,转而苦笑,明明没把他忘掉,为什么非要分开?
“Sandy,我在。”
“阿漠……我冷……”
顾沉漠心紧,立刻坐下,低下头,看着她的脸,手抚上她的额头。
闻到独属于顾沉漠的味道,饶迪稍稍有点安心,“阿漠……”
总是情不自禁地念出他的名字,这么叫着,实际上也是一种撒娇,一种对他的念想。
她有点热。
应该是冻感冒了。
昨晚正跳着舞,看着穿着晚礼服的她,跑了出去。
刚刚又是赤着双脚跑出去,不冻着才怪!
“Sandy,起来,把姜汤喝了!”他怕她着凉,炖了点姜茶,没想到她已经发热了。
听到顾沉漠的声音,饶迪迷迷糊糊地转身,艰难地撑开眼皮,看到了他那张英俊无匹,爬满关切的脸。
眼眶湿热起来。
她快要哭了,顾沉漠心疼,“很难受吗?”
右手抵着她的背,将她推了起来,圈在怀里,饶迪怕冷地打哆嗦,他把被子裹紧,端了姜汤。
“先把这汤喝了,听话。”知道她不爱这个味道,但以前喝过,硬着头皮还是能喝下去的。
“难闻……”饶迪嫌弃地皱眉。
“难闻也好喝,听话!”他沉声道,饶迪的唇,抵上了瓷碗边缘。
虽然难喝,还是咕噜噜地喝了见底。
“Good。”
“阿漠……还是冷……”饶迪迷糊得忘记了现状,居然往他怀里钻,双臂牢牢地圈着他的腰。
顾沉漠受*若惊,反手抱紧她,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收紧双臂,抱着一个多月没见的人儿,唇又在她的发顶轻轻地吻了吻。
“Sandy,想我么?”他哑声地问。
饶迪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本能地答:“想。”
顾沉漠苦笑,眼眶里也闪烁着泪光,知道她有点糊涂,但,就像酒后吐真言,她这时候,也相当于醉了。
“想我为什么不联系我?Sandy,你真狠心!”他抱怨道。
饶迪没回答,她很迷糊,只知道顾沉漠抱着她,她也抱着他,她在他的怀里。
她想好好睡一觉,安然地趴在他的怀里,直到天荒地老。
她没心没肺,渐渐地睡着了,将她放下后,量了体温,只是低烧,给她贴了退热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