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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一窒,接着脸色一白。他忽然察觉到自己在干什么。弟弟撬哥哥家的锁,这事儿说出去可不好听,更何况他哥哥是当朝太子,而他,则是皇族亲王,如今像个蟊贼似的蹲在哥哥家的地窖门口,研究怎样把门锁撬开,胖子觉得这事儿太荒唐了。
飞快的站直了身子,胖子咳了咳,朝正在套锁的方铮和萧怀远拱了拱手:“……两位忙,我有事先走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转身抬腿欲走,他只希望这两位专研于套锁大业中的蟊贼心不在焉的挥挥手,让他赶紧消失,如此,不管这两位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狗屁倒灶的事儿,他都可以当作不知道,也省了面对太子时的尴尬。毕竟胖子跟太子的关系虽说不算太好,可这么多年一直维持着不冷不热的地步,再怎么暗里不和,但也没到偷他家东西的份上,身为亲王,这么做也太丢面子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一只手神出鬼没的伸出来,有力的拉住了他。胖子回头,见方铮一张笑得比百合花还纯洁的脸正看着他,胖子心里叹了口气,就知道这小子不会放过他。
“既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归?百年的好酒啊,你不动心吗?不想亲口尝尝吗?”方铮眼中异彩流动,仿佛在对胖子催眠。
胖子咽了口唾沫,努力的拒绝道:“这是太子殿下拿出来招待客人的,说不定马上就会派人来取了,如果咱们被人发现,只怕以后都不好意思见人了,方兄,咱们还是抓紧时间……”
“对呀!所以咱们要抓紧时间,赶紧把这锁弄开,胖子,你的提醒总是这么及时,论深谋远虑,你比我强多了……”方铮打断了胖子的话,兴致勃勃的道。
“啊?”胖子傻眼了,急忙口齿不清的解释道:“不……我不是那意思……”
方铮没理他,蹲下身子催促正在用铁丝套锁的萧怀远道:“哎,你行不行啊?弄了半天都没弄进去,你若实在弄不进去让我来。”
萧怀远苦笑道:“方兄,你这话很容易让人误解啊,我只是在套锁而已,别说得那么暧昧成么?”
方铮站起身来拍着胖子的肩膀笑道:“待会儿把酒偷到手了,让你先尝尝。”
胖子神色紧张的不住往后张望,生怕被人逮个现行,闻言擦着汗强笑道:“……不用了,我最近忽然信佛,戒酒了……”
方铮勾着胖子的脖子,神色猥琐的朝他挤了挤眼:“太子地窖里的宝贝肯定不少,说不定还藏着金银珠宝,春宫画册,绝世神兵什么的,你就没一点想法吗?”
还没等胖子回答,萧怀远那头兴奋的道:“奶奶的!总算让我弄开了!”
方铮大喜,急忙跑了过去。
胖子听到锁被弄开了,神色更加惶急,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像是想起了某件非常重要的事似的,一拍大腿道:“哎呀!我突然想起,家中爱妃给我炖了汤,正等着我回去喝呢,我没回去她会伤心的,各位,后会有期……“
说完胖子不待方铮有所反应,火烧屁股似的,肥胖臃肿的身躯显得身轻如燕,一溜烟儿就窜得没影了。
方铮和萧怀远惊异的对视了一眼,半晌,萧坏远开口赞道:“……好轻功!”
方铮点头附和:“一骑绝尘啊……”
萧怀远斜睨了方铮一眼,不冷不热的道:“他就是福王殿下?”…。
方铮惊道:“你怎么知道?”
萧怀远冷笑道:“除了亲王之尊,谁会称家里的老婆为‘爱妃’?当我傻子呢?这都听不出来,这么多年我白混了。”
方铮懒洋洋的道:“现在只剩咱们俩了,说,你跑到这里来撬锁,到底有何目的?别告诉我你是来偷酒的啊,你侮辱我的人格没关系,可别侮辱我的智商。”
萧怀远目光闪烁道:“我真是来偷酒的……”
方铮嘿嘿笑道:“算了,咱们也用不着睁着眼睛说瞎话,挺没意思的。先进去瞧瞧再说。”
说完方铮推开地窖的门,当先走了进去。
萧怀远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跟在方铮身后往里走。只听方铮走在前面边走边不满的嘀咕着:“不跟老子说实话,待会儿偷了酒,就去跟太子告状,全赖你身上……”
萧怀远的笑容立马僵住了。
地窖很干燥,而且通风条件很好,靠墙立着长列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很多东西。方铮一直以为古人的地窖只是用来保存易腐烂的食物,比如时令的蔬菜瓜果腊肉什么的,现在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基本上,所有需要妥善保存的东西都放在地窖里。
比如名人的字画真迹,孤本的藏书,容易破损的瓷器等等,全都放在地窖里。
方铮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各种宝贵东西,心中开始以惊人心算速度给这些东西估价。
啧啧,太子果然有钱啊,如果我弄几辆马车来,把这个地窖给搬空了,拿回去一卖,少说几十万两银子是跑不了了,要不,我现在就跑去跟太子求求情?就说本少爷想偷你的东西,麻烦你让我把马车弄进来,不然一次一次的搬太麻烦……
深思熟虑后,方铮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太子估计不同意……
萧怀远一进来便朝放着书的架子走去,抽出书架上的藏书,一本一本的翻着,像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方铮拍着他的肩道:“哎,你到底在找什么?说出来,我帮你找。”
萧怀远小心的将书放回原位,转过头正色道:“方兄,我不能说,但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坏人……”
方铮没等他说完便“嗤”了一声:“你若不是坏人,那我岂不是成圣人了?老萧啊,你的秘密不想说没关系,但往自个儿脸上贴金可就不对了,这世上好人坏人能分得清吗?若好人都长着一副忠君爱国的脸,那些奸臣们还怎么活?就比如我,瞧我这模样,像坏人?而且是坏得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那种坏人?可事实是,我他妈却是个好人!你说我上哪儿说理去?这世道乱得不像话,好人肯定活不过坏人,平素里个个道貌岸然,整天子曰诗云,装得像什么子的第几代孝子贤孙似的,一旦见了美女,见了金银,平日里念叨的那什么子就全扔九霄云外去了,就像他妈的采花和尚念阿弥陀佛似的,全成了口号,前儿个我做梦梦到孔子,我问他这世道怎么这样啊?你们还管不管了?孔子那老家伙一摊手说:我也没辙……哎,我在问你到底在找什么呢?怎么扯到孔子身上去了?别打岔行吗?哎!醒醒!你怎么了?”
萧怀远呆呆的看着方铮,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句“不是坏人”竟然引来方铮如此大篇的牢骚,而且临了还怪他打岔,这人脑子到底怎么长的?萧怀远相信,这会儿如果翻开书,指着“无耻”俩字问方铮,他肯定不认识………。
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萧怀远小心翼翼道:“方兄……您,说完了吗?”他难得的用上了敬语,他觉得能将“好人坏人”这个话题凑一起说半天,却让听众不知所云,如坠云雾的人,肯定很不简单,这样的人至少他惹不起,必须得尊敬。
“说完了。”方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咂摸咂摸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办完正事了,我再跟你说说好人与坏人的辨证关系,等你弄明白了,我也就放心了。子曾经曰过:朝闻道,夕死可矣。意思就是说,我今儿早上把道理跟你掰扯清楚了,到了晚上你就可以去死了……”
萧怀远跟胖子刚才一样,脸色有点发白,结结巴巴道:“我……我为什么要……去死啊?”
方铮哼道:“问得多新鲜呐,我怎么知道?这话是子说的,你问他去呀……”
“………”
使劲甩甩头,萧怀远觉得还是赶快切入正题比较好,再被他念叨下去,自己会变成疯子。
小心的朝地窖门口看了看,萧怀远压低了声音道:“方兄,你也知道最近潘尚书不稳了?”
方铮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的?目前知道潘尚书要造反的人,除了皇上和自己,就只有影子里面少数的一两个人,估计连老潘阵营里的绝大多数人都蒙在鼓里,这小子打哪儿知道的?
眨了眨眼,方铮一副迷糊的模样,疑惑道:“老潘不稳?什么意思?是走路不稳还是坐车不稳?老人家年纪大了,不稳也是很正常的事嘛,这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