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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那天有人放流言的时候,你让房崎给舅舅送了信,当晚舅舅就往宫里递了消息,流言的事情,父皇和我都知道,父皇还下令李安阳,严管宫中各处,尽量不让流言传入宫中,传入母后的耳中。为何流言还是传入了母后的耳中?”烛光下,李承乾的脸色晦明晦暗,看不太清楚上头的表情。
“有句老话,不知太垩子听过没听过。民间俗语常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房遗爱把玩着手里茶盏,回答道,“即便是防备的再好,总有疏漏之处,也总有疲惫的时候,稍有疏忽,有心的人自然会趁机而入,让人防不胜防。”
“到底是什么人的手,竟然能够伸进宫里来!”李承乾低声说道,语气中的凌厉之色,显示了他的愤怒和不满。
“既然上次有人能够入宫刺杀皇上,为何不能有人往宫里散发流言?”房遗爱反问道。…。
“他们散发流言污蔑与我,我可以不介意,可他们却用留言来伤害母后!孤不能容忍!”李承乾的面色有些狰狞。
“长孙大人那里怎么说?”房遗爱想了一下问道。
“呼,”轻吐了口气,李承乾说道,“舅舅只是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写在了信上,让人送给了我。”说着,李承乾从当门的榻上起身,来到书案前,俯身从书案的抽屉里取出来一个厚厚的信封,回来递给房遗爱,示意房遗爱取出来看看。
“这是舅舅午后让人送来的,你仔细看看,与你所知道的,可有出入。”李承乾坐下身来,眼睛静静的望着房遗爱,语气淡然的说道。
房遗爱诧异的抬头望了一眼李承乾,李承乾神色不变的直往着房遗爱,丝毫没有挪开视线的意思。
听李承乾的语气,似有些不相信长孙无忌信上所写的东西?这是个什么情况?房遗爱把不解压在心中,点了点头,打开了信封,展开那一打厚厚的信纸,凑在灯烛下,一字一句的细细读来。
从头到尾,房遗爱的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因为长孙无忌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客观的记录事实,包括李泰去了崇福寺,柴令武纵马撞死小厮,然后李泰替柴令武解围打发了京兆伊的差人的事儿,全都记录在了上面。
房遗爱大体也算是猜到了李承乾之前话,为何那样说了,感情以为长孙无忌是故意如此记录上李泰的,怀疑长孙无忌是在挑拨兄弟两个的关系。
同时,房遗爱不由的心下庆幸,幸好这件事情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告诉李承乾,长孙无忌如此客观的记录,李承乾尚且能够生出三分疑心,那还是他的亲舅舅,更何况是自己?
若是这件事情先是处于自己的口中,想到在练功房里李承乾关于君子仁、知、勇的论断,怕是自己早就被他在心下划归到了期期艾艾的的小人之列,直接予以疏远了?
看到房遗爱的神色自始自终都未有丝毫的变化,李承乾的眼里不禁浮现了失望和不肯相信的神色来,难不成舅舅并不是因为四弟的不恭,故意摸黑四弟,只是与前面一样,在客观的表述事实?难不成四弟真的与这件事情有所牵连?
对上房遗爱望过来的坦荡双眸,李承乾心里没来由的烦躁,自己躲开了房遗爱直视的视线。想起了之前房遗爱跟自己请假说是七月初—要跟房夫人去崇福寺进香,李承乾的眼眸顿时一亮,转过视线,问向房遗爱,“你那天去崇福寺可还见到其他的什么人了?”
“其他的什么人?”房遗爱一怔,想了想说道,“因为那天母亲去进香是和阎师母提前约好的,再加上今天我大嫂也跟大哥一起离京上任 所以也约了阎师姐同去,以便话别。”
“阎立德的嫡女?”李承乾想着什么,说道。
“对啊,中间阎师姐还曾因为游览寺庙的景色,跟碧幂走散了。我带人寻找未果,听人说是魏王殿下无意中在寺庙遇到了阎师姐,这才把阎师姐安全的送了回来。”房遗爱说道,“不过,我也是听说,并未与魏王殿下打照面。”
“你要是与四弟打了照面,怕是两个又得掐起架来。”李承乾很不给面子的损了房遗爱一句。 房遗爱尴尬地摸摸鼻子,倒也没反驳什么,毕竟这种事情自己和李泰遇到一块的情形,谁也不敢预料,特别是在李世民不在场的情况下,就算自己老爹房玄龄当面,李泰心气不顺的情况平,也未必肯给面子,更不要说只有妇孺了。
书房里静默了一会儿,李承乾开口说道,“你说,四弟去崇福寺,会不会是为了阎立德的嫡女?我曾听长乐妹妹几个说过,阎家嫡女是个有才情的,而且为人也温婉。听样子,和四弟倒也算是般配,四弟也是个好学的,一身的学问也被不少人夸奖过。”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希翼,眼带亮光的望向房遗爱。…。
对于李承乾话语中的意思和情绪,房遗爱都能理解。若是李泰是为了阎宛如才去的崇福寺的话,李泰崇福丰一行,也就可以成就仕林一段才子佳人的美丽佳话了,而李泰也可以从污蔑太垩子的流言一事中给摘除了嫌疑,李承乾也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来维护兄弟薄弱的可以的兄弟情义了。
明白李承乾的心情是一回事,但是事实如何,房遗爱也不敢轻易的下结论,当下想也不想的摇头说道,“太垩子难为我了,我有不是魏王殿下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魏王殿下便服去崇福寺是为何?”
李承乾的眸子一暗,抿嘴没说什么。
“我记得,当时曾听知客僧说,魏王殿下自称是去上香来着,可是却并未有人见到魏王殿下去大殿上香。”房遗爱想了一下,轻声补充道。
李承乾的眉头皱了一下,眼睑缓缓落下,掩盖了暗淡的双眸,白暂的十指,不停的旋转着手里的茶盏。
唉!心下叹口气,房遗爱张口建议道,“长孙大人只是客观的记录事实罢了,而且那日我也未见过魏王殿下的当面,所以,我们两个倒也都不好说魏王殿下微服驾临崇福寺,到底所谓何事。不过,”
“不过什么?”李承乾猛地睁开双眼,带着闪亮的光芒望向房遗爱,语气波动的问道,一只手死死的握住了茶盏。
“听说魏王府的大管事钱伦,是从宫里跟出去的。钱总管以前在宫里为人还算不错,宫里应该还有不少他的熟人。太垩子不妨让人去钱伦跟前套话问问,说不定能够知晓魏王殿下那天去崇福寺所为为何。”看着李承乾的样子,房遗爱还是说出了自己不想说的建议。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啊!”李承乾脸上带着喜色,说道。当下,放下手里的茶盏,不待房遗爱反应,就高声把门外伺候的李清叫了进来,吩咐他去找跟钱伦关系不错的人,做好明天就去找钱伦探探口风,看看李泰之前去崇福寺是为了什么事儿。
李清瞄了眼满脸无奈的房遗爱,应下出去了。 房遗爱看着李承乾重新恢复色彩的脸庞,心下很是复杂。对于李承乾如此顾及手足情谊,让房遗爱觉得欣慰和欣喜,但是,身为储君,如此过分盲目的想要去相信自己的手足,甚至在得知手足有暗害他的苗头的时候,想要逃避这一可能,千方百计的想要为对方找寻借口,房遗爱很怕,怕到时候李承乾真的会在这上头跌上一个很大很大的跟头,怕他到时候会因此一蹶不振!
只是,看着李承乾难得提起的情绪,有些话在嘴边转了转,还是没忍心说出口来。
看来给李承乾提醒的事情,得找长孙无忌,让他找东宫任教的那帮子老狐狸去费脑子,自己适时的推波助澜一下就是了,毕竟以自己的身份,还有和李泰的关系,怎么着都不适合做出声提醒的人。
是夜,房遗爱毫无意外的再次在东宫无眠了,只能是在床上盘膝调息,来应付漫漫长夜。只是,腿是盘上了,眼睛也闭上了,可是心,却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
张开眼睛,房遗爱这才想到,自己这几天似乎都没见过胡老,而且这几次入宫面见李世民的时候,一直影子般跟在李世民身边的冷面赵毅,似乎也有多日未见了。
这一夜,房遗爱算是彻彻底底的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