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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钱爱林话里话外的嘲讽之意,关允假装没有听到,他只是县委办秘书科的通讯员,虽然级别是副科,却不是真正的实权副科,再说就算他是县委办的副主任,如果不是对口负责公安系统,他也没有权力视察派出所。钱爱林是明知故说,就是想呛他一口。
关允哈哈一笑:“我怎么敢来钱所的地盘视察工作?我是受冷县长所托,来了解一下刘宝家、雷镔力和李理三个人现在的情况。”故意不说案情而只说了解情况,也是表明刘宝家事件,还没有定性。
钱爱林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微嫌肥胖的大脸抖动了几下,心思闪了好几闪,被关允的话击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冷枫在孔县一向不管小事,除了和李逸风在关于孔县经济发展的大方向之上不和之外,孔县其他的大小事务,他轻易不会插手。在刘宝家事件上,钱爱林赌的就是冷枫虽然开始重用关允了,但也未必会介入其中。
怎么会?冷面县长冷枫也变了性子,要从小处入手开始收权了?钱爱林只愣了一愣,立刻就又恢复了惯常的笑脸:“冷县长日理万机,怎么也会关心鸡毛蒜皮的小事,关科长不是假传圣旨吧?”
关允的笑脸冷了三分,语气之中微带五分威严:“钱所长,冷县长委托我亲自过来一趟了解一下事情经过,还在等我回去交差,你要不打个电话到县长办公室问问?说不定冷县长随时要用车,我也得尽快回去还车。”
以前在关允面前,钱爱林虽然表面上客气,内心却是十分看不起关允,认为他一个京城大学的毕业生回到县里混得还不如许多没上过学的同龄人,什么最高学府,什么高材生,都是白给,书本上的东西还是比不了现实生活中的为人处事的手法,就是说,关允是驴粪蛋子外面光,只是一副空皮囊。
但刚才关允声音不大的一句话,却蓦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气势,文化的底蕴再加上权力的魔力结合在一起,一瞬间就让钱爱林在关允面前有了一种底气不足的胆怯,他的目光向窗外一扫,果然,县委二号车就停在院中,他心里顿时就明白了几分,从县委过来就几分钟的路程,冷枫的专车亲自出动送关允前来,个中意味就不言而喻了。
车在,就如同冷枫亲临。
钱爱林讪讪地一笑:“到底是京城大学的高材生,有气势,刚才说话的腔调,和冷县长还真有几分像……”见关允表情严肃,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他就不再废话,咳嗽一声,说到了正事,“刘宝家、雷镔力和李理三人,昨天晚上在陈氏火烧店寻滋闹事,打伤四人,打坏店内物品若干,财产损失正在统计之中,受伤人员已经住院治疗,伤情也在进一步确认中。”
到底是在公安系统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公安,虽然没什么文化,脱了警服有时也会耍流氓,但真要到了正事上,公事公办的口气说得也是头头是道。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关允现在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有一点他敢肯定,陈氏火烧店的打架斗殴事件,绝对不是刘宝家先动的手。他太了解刘宝家了,以前刘宝家虽然脾气不好,爱打架,但上了大学之后收敛了许多,尤其是毕业后分配到了飞马镇党委办工作,遇到事情也会三思而后行了,况且他刚刚交待了刘宝家,在流沙河大坝项目上马和平丘山开发的当下,不要惹事生非,遇事忍三分。
他的话,刘宝家绝对会放在心上。但还是出事了,就证明了一点,有人逼刘宝家出手了。
“事发经过……钱所能不能详细地说一说?”关允微微一笑,态度不高不低,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有一丝居高临下的味道,又用了不让人反感的征询的口气。
钱爱林本不想说,说了,就如同他向关允汇报工作一样,但不说又不行,关允是代表冷县长而来,他如果不说是对冷县长权威的蔑视。但又知道该怎么说是好,说得符合事实,没办法栽赃到刘宝家三人身上,说得不符合事实,万一事后查明真相,就成了他的责任。
没想到呀没想到,一辈子在公安系统打转,现在也有作难的时候,而且还是被他最看不上的关允逼到了墙角,钱爱林迟疑了。他可以对冷枫当面说谎,也可以面对李逸风的质问颠倒黑白,却不好直接对关允说假,因为,关允不但是刘宝家三人的好朋友,他还是孔县人,他可以亲自从陈氏火烧店里查起,最后还是能摸清事情的真相。
“怎么了,钱所,想不起来了?”关允似笑非笑地追问。
不管了,就按事先编排好的事实圆下去,钱爱林将心一横,正要开口陈述事发经过,忽然,楼道中由远及近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脚步声不紧不慢,每一步的间隔似乎都分秒不差,而且每一声落脚都如同敲打在钱爱林的心上。
钱爱林眼皮大跳,来得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