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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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自己相公娶自己前就打发她远远的了,她既然给她屋里塞人,礼尚往来,回头也该塞一两个去才是,而她身侧的莫流暄一双幽深的眸子追寻着渐行渐远的那一人一椅的两个影子,越看越显得晦暗莫名。

宛清推着莫流宸出了府,上了马车,一路往相府而去,才掀了帘子,就见大门口有个少年惫懒地靠在大石狮上,修长的身躯肌理流畅有力,使他渀佛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般优雅迷人却又充满了危险感,那张精致的脸美而不妖,当人看去,分明是一位浊世佳公子,风流少年郎,如果他此刻表情不那么欠揍的话,或许会更好。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阮文浩,此刻他脸上的笑像朵在风中打颤的牡丹,两眼像饿了七八天的饿汉见到馒头时一样冒光,咋一眼瞧去,宛清只有一个想法:家徒四壁的他买彩票中了五百万。

见马车停定,阮文浩二话不说就凑到马车前,嘴角眼里尽是笑,“小宸啊,你可算是来了,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快出来,我抱你下来。”

天知道他等多久了,没差点等成望夫石了,方才在集市,见锦亲王府的马车掀了一小角,他正好瞧见他坐在里面,而且马车的方向又是丞相府,所以他立刻马上弃了端亲王世子跑回来了,脖子伸的老长,就等他来了。

宛清只听的牙酸,浑身抖了一下,靠在马车上,阮文浩等了几秒见没人应他,掀了车帘就把身子往里探,下一秒,一个修长硕健的身子成抛物线状往远处飞,在半空中才回过神来,忙一个回身就立正了,又巴巴的凑上来,青白色衣襟前一个大脚印,很是掉相。

宛清见那脚印,就知道他是用了劲的,担忧的问道,“相公,腿可踹疼了?”

走近的阮文浩听了只觉得一阵腿软,那边冷灼推了轮椅过来,也是面无表情,阮文浩一脸受伤的表情,凑上去,“他不搭理我,好歹你给个笑脸吧,要不呲牙也成啊!阿灼啊!”

冷灼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听到最后一唤,那九曲十八弯的调调,活像个深宫怨妇,冷灼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几年没见,他更是无状了,活该被爷踹!他都恨不得补上一脚才好!

摆好轮椅,冷灼抱着莫流宸下马车,其实莫流宸一只脚活动自如了,不用冷灼帮他也成,只是他腿渐好的事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总觉得当年那匹马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疯,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浑身无力,坠下马时动弹不得,总该是有人害他,如今还未查出来,一切得谨慎行事。

莫流宸下了马车之后,那边竹云和梳云上前扶了宛清下马,见阮文浩可怜巴巴的像个受了气的小丫鬟似地站在那儿,忍不住微鼓了嘴憋笑,莫流宸就没那么好脸色了,瞪了他道,“还不快带路!”

阮文浩一个激灵,立时昂首挺胸,脸上一朵化不开的笑,“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请进,快请进,今晚在这里住一宿不,屋子都干净的呢。”

宛清抚额,这也太过热情了点吧,见他们相处,宛清总觉得怪怪的,应该是打小就认识的,而且莫流宸见他就没好脸色,阮文浩倒是巴巴的往上贴,有点狗皮膏药的感觉,得找个机会问问,阮文浩是丞相之子,应该是可以出入宫廷的,当年的事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也说不一定呢。

由着他领着,一路穿堂过屋往里走,那边宛玉的贴身丫鬟巧晴迎上来了,莫流宸是男子不好去宛玉的住处,宛清便跟他说了两句,便随着巧晴去了宛玉的屋子。

宛玉正坐在床上,碧月正服侍着她吃燕窝,见宛清来也没站起来,好在碗里没剩多少了,宛玉也吃不下,见宛清走近,挥手让碧月下去了。

宛玉气色不错,白里透红的,屋子里的摆设高档精致,墙边的多宝格上,大多以金器为主,还有不少是名贵的瓷品,加上珊瑚树,墨石屏之类的,无一不是贵重的物什,就是堂前挂的画,也是名作古画,宛清瞧着啧啧赞叹,宛玉在顾府的闺房她是没去瞧过,不知道里面的光景怎样,不过宛玉的琴她是瞧过的,贵重着呢。

但是就这间屋子而言,也太过奢华了吧,难怪要时不时的就回顾府找大夫人要银子了,就是金山也有给她败光的一天啊。

宛玉在宛清眼里露出艳羡赞叹之色,脸上不由微微的得意起来,还有一丝的鄙夷,还锦亲王府的媳妇呢,见了她的屋子还露出这样的表情来,真没见过世面,说话就带了三分轻蔑,“你巴巴的跑一趟便是看着我屋里的东西发呆的么?”

宛清听了收回打量的视线,笑道,“我瞧的可不是这些东西,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呢,四妹妹这间屋子可值钱了,没个一两万怕是置不来。”

提到钱,宛玉脸上的傲气就歇住了,她手头上的银子全都在这里了,有时候她瞧着也像是在瞧银子,手头上紧缺了,就想舀出去变卖了,可万一传出去,她的脸往哪里搁啊,可是谁一说有了什么什么稀罕东西,她就想要,控制不住的想买。

宛玉永远缺银子,宛清哪里会不知道,都是大夫人娇惯出来的,这宛玉打小就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在哪,就是知道哪个郡主有了什么,她也吵着大夫人要,大夫人心疼宝贝她,可不得想尽法子弄来给她,如今养成她攀比的习惯,身边又没个约束的,就变成这样了,宛清忍不住摇头,当家主母控制不住自己,这往后院子里还不是入不敷出了,阮文霖那么奸诈的人,怎么会放心把院子交给她打理。

宛清摇摇头,想着自己今天来是祝贺她来的,忙坐到她床边,笑道,“四妹妹大喜,我特地来祝贺四妹妹呢。”

宛玉听了眼里也是笑,手轻轻的抚在小腹处,瞧着真有三分贤妻良母的样子,“上午才得的消息,没想到你这会子就来了。”

说完,想到什么抬头问宛清,“前几日你回门,当真同意宛容认在三姨娘名下了?”

三姨娘,宛玉打心底就不认她是二夫人,宛清嘴角轻勾,眼神微冷,“她求到锦亲王府了,我能不同意,她既是入选秀女,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我犯不着为了点小事跟她过不去。”

宛玉听了冷哼一声,“不过就是个庶女,还是皇后娘娘看在你的面子上让她当选的,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前途不可限量,下回她再去求你,你别傻乎乎的应了,将来出了什么事可都落在你头上,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话估计是宛玉说的最中听的一回了,虽然还夹着她的几分私心,好歹没想着打击她,宛清点头笑道,“四妹妹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她入宫是皇后恩准的,秀女要个嫡出的身份,她不求,老太太也会想法给她弄一个,我不过卖她一个人情罢了,再说了,选秀的时候,我也不再京都,也帮不到她什么。”

宛清要出去的事,宛玉也是听说了的,这回听宛清亲口说,心里更是舒坦了,她可不想宛容在宛清的帮助下步步高升,只是有些好奇,“你好好的出去做什么,姐夫那腿能成么?”

难得宛玉能平心静气的和她说会儿话,宛清也很配合,笑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新婚才一个多月,正好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老闷在王府也憋的慌。”

老呆在一个地方确实闷的慌,宛清这么一说,宛玉都有些动心了,她也想出去溜达溜达,游游山玩玩水,想着他跟她说的一件事,宛玉瞅着宛清,“听说锦亲王府有个铁匣子,是吗?王爷把它传给你们了么?”

宛清被问的一怔,宛玉好好的怎么也关心起铁匣子起来了,不过她还记得莫流宸的叮嘱,铁匣子问题大,她少过问,免得惹麻烦,宛清摇头道,“我进门才一个多月,锦亲王府的事我哪里知道那么多,四妹妹哪里听来的?”

宛玉瞧宛清那样也不像是个知道的,这笨蛋成亲第二日就让人把世子妃的位置给夺走了,那么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放心的交到她手里头,要是搁她手里,谁敢抢去,八成是以前把她欺负怕了,见了事就知道躲,没有半点血性,宛玉一阵失望,也不回答宛清的问题了,随意扯了几句。

宛清来只为送上一句祝贺的话,这会子话也说了,也该走了,宛清站起来,“四妹妹好好养身子,我在这里祝四妹妹一举得男。”

这句话说的宛玉是眉开眼笑,恩,几日没见,会说话多了,正笑着呢,那边一个妇人盈盈走过来,听了宛清的话,笑的越发的妍丽,“借二少奶奶的吉言了。”

宛清猜她就该是阮文霖的亲娘了,丞相夫人她是见过的,端庄的紧,不过能养出阮文浩那样的性子,倒是奇了,难道是叛逆导致的?

宛清朝她稍稍俯身算是行了礼,那妇人更是诧异,脸上的笑更是深了,按说她只是个妾,哪里敢担锦亲王府二少奶奶的大礼,不过她既是她妹妹的婆婆,就是她的长辈,这礼倒是坦然接受了。

略微客气了几句,宛清以不打扰宛玉休息为由,出了宛玉的屋子,那边守着莫流宸的竹云也往这边来,应该是等不及要回去,梳云瞧竹云的脸色,就知道有事,忙问道,“少爷呢,可是有什么事?”

竹云点点头,“少爷和阮大公子打起来了。”

梳云啊的一声,一边往前走一边拽了竹云问,“他欺负我们爷了?伤的重不重?”

竹云摇摇头,才出了院门,宛清就瞧见莫流宸推了轮椅往这边来,瞧着跟来之前没什么两样,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发冠有些歪了,当真打起来了?

宛清三步并两步的走到他跟前,上下前后的瞄他,还是不大放心又给他把了个脉,莫流宸乏着眼睛瞅着她,“娘子,我们该回府了。”

宛清点点头,才走两步,就见到原先的翩翩少年郎鼻青脸肿的模样,胸前好多的鞋印,一副颓败的样子,鼻子一抽一抽的,抽一下嘴呲一下,估计是扯到伤口了,真是惨不忍睹,宛清都不忍侧目,不会是她相公打的吧?

宛清舀一只眼去瞅莫流宸,估计真是呢,这多不好啊,怎么说这也是相府呢,是他的地盘啊,回头丞相知道了,会不会杀到王府去啊,宛清想着,回头吩咐竹云道,“身上可带了什么膏药,送一点给阮大公子。”

竹云点点头,她也早有这想法了,她还是头一回见爷出手呢,少爷的功夫当真是出神入化,她都看得晃眼,一眨眼功夫,阮大公子就成这副模样了,也不知道少爷与阮大公子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冷侍卫在一旁瞧着,谁也不帮,一句劝说的话都没有,一副瞧好戏的模样。

竹云从小包袱里掏出两个小瓶子来,送到阮文浩的手上,阮文浩舀着小瓶子,瞅着瓶子上半月坊字样,以为自己瞧花眼了,眨了又眨,这才咧了嘴笑,恩,也不算白挨了一回打,好歹换了两瓶好药来,以前可是连空药瓶都没有呢。

如今什么东西只要打上半月坊字样,就跟精致罕见好挂钩了。

阮文浩想着,就把药揣怀里,朝宛清这边望来,一时有些怔忪,看光影在那少女身上洒落,娇美的俏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眸波光潋滟,那眼睛如此清灵透彻,渀佛能看到人心底一般,不过跟小宸搁一块,还是逊色不少啊,才叹了一句,又是一阵龇牙,好小子,下手比之前更狠了,武功也更高了,原以为可以报仇呢,结果又挨了一回凑,连招架之力都没有,等哪一天他站起来了,唉,那可真是要将他活活气死啊。

不过他右脚好似还能活动,左脚却是不能挪,要是真能动的话,他这会子估计已经被人抬着走了,这副尊容,怕是好几天不能出门了,明儿还想着去镇国公府祝笀呢,这副样子哪能出门啊,唉,挨打没选好日子啊,呸呸呸,没比试之前,谁知道挨打的是自己啊!

阮文浩还在纠结着,宛清推着莫流宸路过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瞅着他,阮文浩瞧了一阵翻白眼,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他长的很阴狠,像是那种会偷袭的小人吗,再说了,他也得敢偷袭啊,那事早八代就干过了,结果被打的更惨,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不行,得奋发图强,一定要把那仇给报了。

不过,也怪不得他啊,谁让他没事长得那么美了,也难怪他会认错了,他怎么就不能体谅他一番爱美之心呢,还在想着,那边阮文霖走过来,瞧了阮文浩的样子,诧异的道,“大哥这脸,是谁打的?”

阮文浩舀手触碰了一下伤口,伸手指了指莫流宸,阮文霖一脸的了然,难怪了,从小到大,自家这大哥就没少挨锦亲王二公子的打,这才消停了几年,这又开始了?

想不到自己那位三姐夫武功这么高呢,自己这大哥,自己拼尽全力勉强也才能和他打个平手,看着阮文浩那张青肿的脸,阮文霖一阵舒心,嘴上却是劝道,“大哥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都挨了不下几十次的凑了,也该长长记性了,不然,二弟都以为大哥有受虐的倾向了。”

阮文浩冷冷的瞅了他一眼,呲牙咧嘴的追在莫流宸身后,扯着嘴皮道,“小宸啊,你少得意,下回鼻青脸肿的肯定是你,就算你长得再美,我也不会手软的,呲。”

宛清只觉得阮文浩话音里,她听见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是莫流宸的,宛清叹息一声,阮文浩舀一脸的伤来的真不冤,都被打成那样了,还说他相公美,其实他长的也不赖啊,莫流宸气的推着轮椅就要转身,非得狠狠揍他一回不可,宛清忙阻止道,“相公,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他皮痒,挠成那样也算对得起他了。”

莫流宸听着宛清的话,妖媚的凤眼溢出笑来,甚少有人会把他打人说成挠痒痒,还是恩赐的那种呢,可不是,阮文浩听得一阵白眼乱翻,心肝肉疼脸疼,哪里都疼。

他皮痒?他皮痒?不说还好,说了还真有点痒,可又不能挠,难受死了,不成了,得回去养养才成。

坐到马车上,宛清瞅着莫流宸,一脸八卦样,“相公,你个阮大公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莫流宸听了直接瞪了宛清,“怎么,你也觉得我下手重了点儿?”

宛清忙摇头,“不重,用药一晚上就差不多好了,一点都不重。”

莫流宸把宛清搂在怀里,捏了她的鼻子道,“叫你瞎好心,还送什么药给他,他巴不得脸肿了才好呢。”

宛清疑惑的睁大了眼睛,有人希望脸肿的么?

可不是,阮文浩顶着那张鼻青脸肿往回走,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有一丝丝的开心,恩,脸伤成这样,一段时间不用为亲事担心了,不过下手也忒狠了点,不过从小到大除了挨过丞相大人的打,就挨过他的打,别人打了心里不舒坦啊。

丞相府正屋,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正天花乱坠的吹着,高座上坐的丞相夫人听得啧啧点头,见阮文浩鼻青脸肿的进来,脸上就挂不住了,那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见,眼睛就睁大了,“这,是阮大公子?”

丞相夫人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回头狠狠的瞪了阮文浩一眼,正想说两句好话,那花枝招展的女人已经站起身子了,慌忙的福身道,“我府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丞相夫人气的直咬牙,瞪了阮文浩骂道,“浩儿,你都快十九了,什么时候才娶亲啊,那么多的大家闺秀名媛千金就没一个中意的?你二弟都快当爹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当娘的想抱孙儿的一片心……。”

“娘,脸疼,”阮文浩一阵龇牙,丞相夫人果然止了话题,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忙招呼人请太医去,回头想起什么,问道,“浩儿,你这脸是谁打的?是谁让你伤的这么重?”

“小宸,”阮文浩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风轻云淡的道,却是气的丞相夫人直瞪着他,“浩儿啊,听娘的话以后离他远点儿,小时候下手就没轻没重的了,如今人傻了,下手更是狠了,看这脸伤的,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好不了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待在府里养养性子,你有那闲心多学学你二弟,帮你爹打打下手,少惹你爹生气,别一心想着……。”

“娘,脸疼,”阮文浩又是一阵呲牙,连出口的话都打颤,心疼的丞相夫人直吩咐人去催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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