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十步杀一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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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的进攻虽然起到了阻扰作用,但是双方实力差距太大,无法打断邴虎提功运气。在经过三次提气之后,邴虎的面皮由灰转黑,最后呈现出淡青颜色,两只手臂更是膨-大了一圈,变得铁青,发出淡淡幽光。

铁臂神功!

铁臂神功之劈山式!

这小子竟然逼得老二祭出压箱底绝活了,邴龙面色铁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劈山式属于轻易不可用的禁忌招法,是铁臂功中威力最大的一记必杀,固然能够迅速将双臂功力提高一倍,但是透支了人体潜能,至少要躺半个月才起得了床。由于功力耗损巨大,每一回只能发出三次攻击。若三击还不能搞定对方,只能乖乖投降。

其实邴虎也是有苦难言。

对方一个中阶武士,亮出空门让你这个高阶武师打都没被打倒,你还有脸游走缠斗不?唯有趁表面上似乎还占着上风,雷霆万钧一击轰杀,才能挽回一点面子。以后别人问起也好说,老子前面根本就没有用劲。

邴豹也瞧出了一些门道,大喊:“打头!”

这个小子的身体有点古怪,可谓强悍之极,总不至于也练了铁头功吧。胸膛被打瘪或穿透而不断气的大有人在,可头颅是六阳魁首,脑袋被打成稀烂还能够活下去的人是从来没有见过,听都没有听说过。

满江红一开始佯攻实守,是打着耗尽对方体力的算盘。现在既然邴虎的重拳威胁大减,那便转为实打实进攻。相信在挨了千八百拳后,这邴虎就算是铁打金刚,也要千疮百孔。

他也听到邴豹了那句话,不由得心头一懔,但是身体在高速运动之中,变向收招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微向左侧一转,不欲同对方正面硬碰。

他这里才有左闪的细微迹象,便见邴虎左拳由下往上击向自己面门。

在同江湖底层的混混们较量过程中,满江红对于护体神功的有效防守区域非常了解,胸膛最强,前额次之,胳膊大腿再次之。而在无数次的试验之中,出于心理畏惧,裆部、眼睛、鼻子是从来不敢让人碰的,也并不了解那些地方的顽强程度。裆部和眼睛的脆弱是明摆着的,鼻子目标显著,鼻骨又薄又脆,他又不是大象,可不敢赌自己有铁鼻神功。

咦,这货不是一根筋呀,居然准备变招了!

见此他立刻改往右边闪避,却见那一拳如影随形摆向右边,依然是由下往上的勾拳捣向面门。这时间他已经扑到了邴虎身前,只能强行把右闪的身形又拉回正中,缩颈收颔低头,准备用前额去顶这记勾拳。

这些细微的调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在外行人看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本次交锋还是同前面一样,简单直接粗暴,硬碰硬。

然而在双方接触的一刹那,邴虎的左勾拳却停下了。他亮出的是勾拳架势,用的是摆拳动作,最后击出的却是两记刺拳,而且还是半途而废的刺拳虚招!

亮勾拳打头,是因为对方肯定也听到了邴豹的提醒,迷惑他别再另生防备;左右摆拳封死闪躲线路,如果对方躲闪,这虚招就变成了实招。把对方逼回中间位置之后,他才开始施展真正的大杀招。

高阶武师在武道之中已接近高端存在,要一场一场战斗拼杀出来,绝非浪得虚名。其经验之老到,招式之娴熟,功力之雄厚,不是寻常武士可以比拟的。起先邴虎仗着拳硬力大采取欺负人的打法,而在没有打倒对方之后又碍于高阶武师的身份不好意思变招,才造成如今骑虎难下的局面。当然,这里面还存在着一个深深的陷阱,他以为自己的攻击力强,却不知道对方的承受能力更强。

在外行人看来,还是满江红身子前冲一拳袭去,邴虎却根本不理,提起左拳左右晃了晃,杀招却是抡圆右臂当头劈下。

“呼呼”……

风声乍起,仿佛邴虎周身骤然出现了一个膨胀的气团,空气竞相逃离。

迅雷不及掩耳,满江红收势不及,当即右拳回缩挡向头顶,同时矮下身形。

“嘭”……

“咔”……

邴虎的胳膊结结实实劈在了对方的小臂之上,满江红脚下的青石板路面立刻裂成蛛网状,烟尘腾起。

他左手撑地左膝点地,右腿弯成九十度呈盘马弯弓之势,右臂上举过头,好像变成了一尊雕塑,一动不动。

这一臂砸下何止三千公斤力道!

坚硬的青石板如同墙体一般阻挡了满江红卸力,虽然清流勉强将这股巨力透过身体导入地下,但他全身已经被震得麻木僵硬。

“呼”,邴虎铁臂再次砸下。

“哇……”满江红嗓子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石板路面凹了下去成为一个小坑,石块碎屑完全把脚背淹没了。旧力未消,新力又至,他的内腑被严重震伤。

“打死他!”邴龙沉声喝道。他很清楚邴虎的铁臂功只能劈出三记,若还是搞不掂,对方一反击就会相当糟糕。

打死他!打死他!一帮喽啰见老大发话,立刻举起刀棍跟着聒噪起来。

街上的每扇玻璃窗后都挂满了眼珠子,一些老人却不忍心看下去了,抹着浑浊的泪水缩回屋里。一些姑娘不由自主发出了惊叫,却被身旁的人赶快掩住了嘴。

邴虎后退一步,跳起来朝前扑,右臂如一记黑色的闪电劈下,威势更是超过了前两击。他相信,面前就算是观音菩萨的莲花座台,也会被这一臂劈成两半。

铁臂功以力量著称,邴虎又是天生身体强横,以高阶武师的境界竭尽全力一击,力量之大连普通殿堂也未必能够做到,未必敢硬接。

满江红只手撑地,单膝跪地,仰头看着这一切,思维迟钝。

他感觉外界时间的流逝突然变得悠长缓慢,而自己体内的变化则疾如星火。

只是一瞬,极短极短的一瞬,四千多公斤力道汇合前两击的旧力透过皮肤、肌肉的阻隔,撕开清流形成的防护层,向柔嫩的内脏器官挤压过去。内腑好像在这一瞬被压成了一个球形,臂上的肌腱、神经末梢、毛细血管一层层撕裂,钻心一般的疼痛阵阵袭来,眼前闪过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红莲的泪眼,姥姥的微笑,朱叔叔的喝斥,大黄的沉默……

一幅幅面容都从脑海一闪而逝。

……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为什么身在乡关,却有如此深沉的乡愁?是谁的歌声,在叹息流浪的魂灵?

为什么耳畔似乎响起万千人的呐喊?

为什么星空低矮,似乎在俯身召唤?

……

这,难道就是濒临死亡的感觉?

……

不,我绝不可以倒下!

……

一股温暖的、爆炸性的力量从血液、皮肤、肌肉、脂肪、内脏出发,从每个神经轴突出发,从每个细胞出发,从燃烧着的蛋白质出发,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将挤压过来的数千斤力道顶了回去,然后汇成一道洪流,涌向满江红的右臂。

仿佛一个个隐居乡野的百战老卒,或残臂断腿,或眇目失聪,在河山破碎之际沉默地提起锈迹斑斑的武器,顶着花白的头发相互搀扶着,蹒跚奔赴那烽火狼烟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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