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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亮和不远处港口灯火的辉映下,大海闪耀粼粼波光,如微风中起伏的黝黑绸缎。
海岸线从港口向北延伸至三公里处,朝西面凹进去形成一个大拐弯,离岸三十多米的海水里悄无声息冒出了两个人。
一名女子丰满高挑,背着氧气瓶,紧绷的潜水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曼妙弧度。另一名光头男子则只穿一条游泳短裤,眉目如画,赤裸的上身斜挎一个防水包袱,细腻肌肤在月光下隐隐生出光泽。
女子摘掉头盔,乌黑的秀发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年轻男子则张目四顾,又凝神静听。潮水扑来,推得女子一个踉跄,男子不假思索抓住对方的手。女子在潜水过程中体力消耗殆尽,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好斜靠对方肩膀任之由之,被半扶半搂地走向沙滩。
待踏上沙滩,男子慌不迭松开女子手,先跑去海堤灌木丛中检查了一阵,丢下包袱硬梆梆说一句“没有人,也没有蛇,赶快换鞋换衣服”,便顺着石砌阶梯往上攀登。
台阶上面有一条宽阔的柏油公路沿海堤顶端盘旋蜿蜒,靠山崖一侧树木茂盛,近海一侧种植低矮的花草,视野极好,可以遥遥望见拐弯处有一辆黑色轿车悄悄潜伏。
十多分钟后男子回转,说道:
“我核对了,确实是戎哥的人。全部安排好了,你先坐车走吧,如歌和戎哥明天同你会和去京城……我保证,一周以后龙堂就不找你麻烦了。”
女子换上一套朴素的淡蓝色碎花裙,明眸皓齿,秀发披肩,衣袂飘飘,月光下好似九天仙子飞落凡尘。但是她抿了抿娇艳的红唇,依旧不说话,仰面盯着对方。
男子被看得心慌意乱,不太自然地避开目光,自顾自走下台阶找到丢弃的包袱,蹲身把潜水服、氧气瓶什么的朝里面乱七八糟一塞。站起来后偷偷瞄了瞄她,欲言又止,终究是拎着包裹沉默地朝海水走去。
女子扭头望了望海堤拐弯区域,那里亮起两个闪烁红点,是汽车打开了尾灯双闪。但她不上坡,微微垂首跟在男子背后亦步亦趋,像一个委屈的小媳妇,惹人怜惜。
气氛压抑,只听到海浪轻轻叹息。
男子始终不回头,下了缓坡,走过沙滩,待双脚踏进了海水才停下。
她也停下,近在咫尺。
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男子才缓缓转过身,突然用空着的左手闪电一般捉住对方右腕。
女子短促惊呼一声,目光冒出怒火,又似羞恼,又似挑衅。
意想不到的是,男子抬起纤纤玉手朝自己面颊“噼啪”扇了正反两个大巴掌,然后纵身跃入海水,再也不见浮起。
女子一个趔趄,站稳之后呆呆看着水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一圈圈涟漪平息了,又倔强地昂首望月,眼睛里泪光盈盈。
她不是娇弱的女子,不肯让泪水流下,不管眼前有没有人。
两巴掌打得很用力,她下意识抚摸发麻的手背,清楚他是为昨日在船上打了她两记耳光而道歉。他却不清楚,她根本不恨他。
方才穿过幽暗的海底,茫茫无助,他是唯一的依靠。执子之手掠过深渊,好像飞鸟比翼长空,漫长得仿佛一生一世。可惜,那只是一个梦,醒得太早。现在他走了,她心中空空荡荡,又不知道何日才能相见,怎么不黯然神伤?
这一对奇怪的青年男女,自然是柳菲絮和满江红了。
下午龙堂拦截游龙号时,满江红迅速吩咐海雨关闭所有摄像头,组织人手。
五人小组则有明确分工。追命跑龙套,花戎和稀泥,如歌煽风点火,满江红威胁恐吓。当事人柳菲絮反而没有多少发挥空间,只管哭泣摇头就行了。
至为关键那滴血是海雨取来的。他手下啥人都有,再容易不过了。
抽血没有问题。
在滴血一刹那,满江红对三名女特勤释放了精神攻击。
那一秒钟里,女特勤们感觉微微眩晕。这很正常,生活中谁没有过短暂的失忆,忘词,笔误,头晕脑胀?何况海船不像陆地,始终晃动不休。多少人晕船晕得天昏地暗,呕吐得一塌糊涂,连姥姥家都不知道在哪里。
表面上三名女特勤眼睁睁瞅着血液滴下,其实视而不见,相当于睁眼瞎。等到她们的神智恢复清明,血液已经滴入基因检测仪的凹槽。那么期间缺失的一秒钟记忆,也就是血液在空中滴落的过程,会被她们自动脑补,天衣无缝。
她们以为见到了全部过程,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眼睛见到的,只是意识愿意相信的。许多魔术就是运用这个原理。
然而摄像头会忠实记录一切,便需要追命遮挡镜头半秒钟。
在那半秒钟里,满江红一手凌空抓回脱离针尖的柳菲絮之血,一指弹出准备好的赝品,将其悬停在针尖与凹槽的自由落体路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