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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介的宅子就在离国子监一条胡同之隔的鸡鸣巷,国子监直讲这个官儿不算大,只是个六品的官阶,更何况是清水衙门,所以石介过的很是清贫。
石介又是个文人,文人的臭毛病都有,喜欢收集些好的文房,这样一来,有限的俸禄便大部分花在这上边,剩下的钱除了日常开销之外,便只能请的起一个做饭的厨娘和一个随身的小厮了。
那金哥儿便是石介的贴身小厮,金哥儿十四岁的时候石介在郓州任观察官,金哥儿没饭吃在街头偷东西,被店家打得半死,幸亏石介路过救了他,见他人倒也精明,便留在身边当小厮。
一晃十年过去,石介从恽州观察官到镇南军节度掌书记再到嘉州通判,乃至如今的国子监直讲,辗转数职,三四个州府,金哥儿一直跟在石介身边伺候,十年过去,金哥儿也从个十四岁的少年长成了二十四岁的青年小伙。[
石介被抓之后,金哥儿显得很是慌张,但这可以理解,家中主人被抓,当下人自然慌了神,几日之后金哥儿便恢复了过来,除了正常的处理家中事务之外,还托人使钱来探望了石介一次,主仆二人抱头痛哭不已。
在外人看来,金哥儿绝对是个忠仆。
可是苏锦偏偏怀疑上了这个金哥儿,既然暂时定石介和富弼是辜的,那只能站在这个立场上想问题,况且印章之事颇为蹊跷,苏锦特意命人请了同一个金石匠帮自己刻了两枚同样材质同样字体大小相同的印章,但即便出自同一人之手,两个印章盖出来之后都有很多可以分辨的地方。
由此苏锦否定了是两枚印章的断,拿来从石介和富弼家中搜出的两人之间的通信加以对比,得到肯定的结论便是,这封假冒的信笺上盖的印章绝对是石介的那一枚。
由此再引发两个论,一则是石介的印章曾经遗失而石介并不知情,毕竟虽是随身之物,也不可能睡觉吃饭上茅厕都带着,夜晚或者是某个时候总是放在宅中某处,伪造之人也需麻烦,派个梁上君子潜入,盖了印便将东西归回原处,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个可能便只能是监守自盗了,而若是第二种可能,最大的嫌疑莫过于金哥儿。
第一种可能暂时法查实,苏锦只能从金哥儿身上开始调查,一连两天,苏锦的人都盯在石介的宅邸左近监视,但是两天时间一所获,金哥儿每日的作息很是正常,清早起来,照例清扫院子,然后收拾家中物事,忙的不可开交,或者出门买些米粮之类的必需品,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地方。
负责盯梢的赵虎有些耐不住,建议直接将金哥儿抓来逼问一番,苏锦训斥了他一顿,要他耐心的盯梢,每天干些什么事儿,去过什么地方,跟什么人jehu,都要摸的清清楚楚。
赵虎奈,只能再去带人盯梢,又过了枯燥的两天时间之后,终于有人来报,金哥儿背着包裹出门了,似乎要出远门的样子。
得到消息的苏锦赶紧坐着大车赶往汴梁西城,赵虎送来的消息是,金哥儿是往西直奔梁门而去。
那金哥儿似乎极是警惕,走在路上不时的东张西望,苏锦吩咐远远的缀着,决不能让他发现被盯梢;越往城西路上的行人越是稀少,过了吴起庙,那里几乎都是荒郊野地了,苏锦不能再让这一大坨人跟着,只命赵虎和另一名随从跟着自己,三个人装作赶路的行人,远远的走在后面。
大道在吴起庙边上有个岔路,眨眼间本来走在前面的金哥儿走到岔路口便不见了,两旁丛生的枯草和荆棘是最好的藏身之处,苏锦担心是金哥儿发现自己被跟踪所以躲在草丛中窥伺,于是低声吩咐赵虎和那名侍卫目不斜视的走过,一直走到前面数百步的地方,这才一打手势三人刺溜钻进路旁的草丛中蹲了下来。
等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见金哥儿跟上来,苏锦断定金哥儿必是从岔路走了,三人折返回来,拐上岔路,利用草丛的掩护往前走,数百步距离之后,前面忽然传来擦擦的噪音,三人赶紧矮着身子从草丛中慢慢往前挪动,拨开冰冷的长草和荆棘,隐隐约约看见金哥儿正弯着腰在一个坟包边刨着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这金哥儿居然是个盗墓贼么?怎地跑到荒郊野外刨人家的坟墓?
三人屏气观看,只见那金哥儿刨的很欢,很快便将一座坟头给刨了个大坑,突然间一声金属的碰撞之声想起,金哥儿警觉的四面看看,见四下里毫声息之后,这才弯腰伸手从土中抱出一个小铁盒来,苏锦探头观看,见那金哥儿打开铁盒从里边取出两锭银子踹在怀中,将铁盒依旧放在坟包中,再用土堆起,覆盖上草皮,看上就是一座老坟的样子。
干完了这些,金哥儿擦了擦汗,将小锄塞进包裹,又在一边的水洼里洗干净了手脚,起身离开岔道回城而去。
三人待金哥儿走后方才敢悄声说话,赵虎道:“这家伙鬼鬼祟祟的搞什么?将银子偷埋在这里,倒是够小心的,怕招贼么?”
苏锦摆手道:“挖了那铁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