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五章、上任之前(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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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机正播放警方打掉两个黑恶团伙的消息,老人没听完,就“砰”一声把证件摔在了地上,面冲墙壁半天没有说话。

肖子鑫伸手捡起,看了一眼,问他:“老同志,你这是跟谁发火呢?”

“跟我自已!”老爷子没好气地答道,“奶奶个熊!黑团伙儿,驴粪蛋子面上光啊,到多会儿说得都是这么好听,可实际呢?实际比这黑百倍啊,大事小事有人管吗?我日他个祖奶奶的——光整这些小王八蛋有啥用项啊?比他们蝎虎的那些家伙呢,咋就没人管管!这些个王八犊子,抓了放,放了再抓,不说别的,仿古一条街上那些人不该好好管管啦,可瞪眼没人管,公安局不管,检察院不管,法院也不管,政府更不管。”

肖子鑫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公安局会不管吗?”

“抓了几个小倒霉的倒在电视上面大做文章,你说这是他娘的什么事哟!你,嗯?”

肖子鑫不能安慰,也没法安慰。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

老人的唾沫星子乱飞,脸色胀红。他虽不懂,可心里沉甸甸的,替老人感到难过。生活,也许委屈困扰着他老人家呢!

“老同志,您有什么事?”为了弄清情况使谈话进入正题,肖子鑫朝他很客气地说:“今天您来找我有事儿,有事,您就说,咱爷俩唠唠,看我能不能……”

谁知话一扯开,灯光下,老爷子眼直了,脸也变了色。

肖子鑫从未见过如此凶狠犀利的目光,苍老的鹞鹰一样。

老**骂悬圃县的“黑社会”,并说“可不能忘了这些人对老百姓所作下的孽!”

老人说他生病了,天天盼事能出头,希望政府法院公安局能给他一个公道,他说那样他就不会再硬撑着找这找那地白跑腿了。喘口气,他告诉肖子鑫,北京他都去过,见大衙门口的人他不打怵,可为找他这个叫“肖子鑫”的县委办副主任,他算是费尽心机,心里打着鼓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找上门的……

“我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要是没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能六十多里路一步步走来找你这个县委主任吗?爷们,这阵子没路费哟。”

说着泪流满面,嘤嘤地哭。嘴里一个劲儿叹道:“咳呀,咳呀,这一辈子要是找不着个说理的地方,算叫他们这些人给缠上治住喽,没个逃脱啦。杀人放火现得济,修桥补路惹闲气,古人说得丁点不差啊!”

喝了酒的来访者一再唠叨,而肖子鑫从他进屋到现在却还不知老人到底为何事而来。

看上去,老人的精神似乎受到过比较严重的剌激。

他问:“大爷,那您今晚到底为啥事来找我呢?”

老人两眼瘪瘪的,松驰的眼皮粘在一起,只闪着两条带毛的小缝,“啥事啊?”老人缓缓地说,平缓了一下气息,没接肖子鑫递到他眼前的毛巾,用自己的手背擦拭几把双眼,长吁短叹道:“是这么回事,我来呀,也不是抱有多大希望,可我听说你是个敢为百姓说话的县委主任,我呀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说心里的苦啊……”

“白搭,政府法院公安局都办不了的事,跟你说了不也是等于没说一样?白搭!可要不找个人说说,我这心里憋得慌呀,咳咳咳……”老爷子粗糙的手背一把一把揩拭眼睛,老泪横流。

“你说,大爷,你说。”肖子鑫找出一个笔记本,望着他。

看到“县委主任”拿出笔记本,真把自己的事当成了个事,老者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老者说,他家住在离这六七十里的长化县福利乡,一家子农民,儿子叫邓贵福,孙女被骗到“水之恋洗浴娱乐城”当了小姐。一个多月前,听到消息的邓贵福好歹找到了仿古一条街,小心翼翼地走进洗浴城打听姑娘下落。

第一次,让人家撵出来了,后来他就整天围着那条街转。说着说着,老者哭了。

“老百姓,不易啊!”后来,儿子又去了第二次,第三次,没钱了就饿着肚子睡车站,唯一目的就是希望碰到姑娘,要求女儿跟自己回家。后来在娱乐城附近趴活的司机不忍心,“你这么等一辈子也找不着女儿,就是找着了你也领不走,那些女孩子都有人看着。”好心人告诉他办法,后来他就扮成嫖客挨家进去找。

“当时孙女正陪两个做生意的人唱什么ok呢,兴头上,让我儿子给找着了,”老人说,“客人犯了有钱人的邪劲儿,说什么也不肯让他把自己女儿带走。”

争吵声马上引来了管理人员和保安。有人指着邓来福的鼻子骂:“你他妈谁呀你?啊?赶快给我消失!”七手八脚就往外推他,邓贵福的女儿护着爸爸,告诉那些人说是她父亲。

“谁也不行!老板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找死啊?”

“我告诉你老头,‘三哥’是黑道上老大,你惹不起,赶快滚!”

“不管是什么老大,我也不走,”老人说儿子邓贵福很生气,也上来了山里人的牛劲,又说:“我找的是我姑娘,光天化日的,我不信你们老大能把我吃了。”他满脸怒气地再次闯进包厢,拉起被客人刚刚拉回去的女儿就走,两个客人起身和这位不识抬举“夺人所爱”的土老帽互相推搡。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气极败坏地冲进来喊道:“好啊,哪来这么个**的,竟敢跑到我的地头上撒野,老子的名字说出来把你吓死,快滚!”

几乎同时跟着到达的还有好几个大汉,在那个男人的喝令下,不由分说将惊恐的邓贵福连踢带打地拖出水之恋洗浴娱乐城,暴打了一顿。

身上流淌着老辈山里人野性血液的邓贵福又恨又怕,尽管已经流血的伤口痛入骨髓,可他硬是一声不吭,当然更不肯善罢甘休。

打他的那帮人一回去,他马上又挣挣扎扎地从地上爬起来,想进去拉女儿,但他知道,在人生地不熟悉的这个县城,他打不过人家,动硬的不行,可眼瞅着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女儿就这么毁了,又怎能甘心啊?

坐在小饭馆里,一个晚上,喝上酒就流泪,没辙呀。

……

听着老爷子说的这些话,肖子鑫一边记,心里一边直忽悠,气愤更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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