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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果二十人有不少好处,而且这段时间部队一直在适应、熟悉这种编制。现在把总只需要负责三个队,指挥压力并不是很大,即使在激烈交战的时候也能从容整理队形,这对于第一线的军官来说是很重要的。
许平觉得周洞天说的都是不容忽视的理由,把果骤然变小造成的麻烦恐怕比这种改革能解决的麻烦还多,这时胡辰提出一个折中建议:“如果我们让果像营一样,每个果长都配两个副官呢?是不是就好多了?”
自长生岛以来,士官虽然是镇东侯极其重视的一个新兴阶层,但果长和士兵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军饷上享有优惠——而且这种优惠还是镇东侯以个人名义给的。在新军中,上峰默认了果长的地位高于一般士兵,但镇东侯个人也不好给予他们额外的薪水,在朝廷眼中他们就是士兵而不是军官,待遇和普通士兵并没有什么区别。几乎全盘继承新军制度的近卫营,最开始果长也是被视同一般士兵的,只不过由于果很大,所以他们名义上虽然不是军官,但事实上近卫营是拿他们当作军官对待的。
“日后闯营各部可能会向我们要更多的人,我们扩充军队也不缺士兵,最缺的就是军官和士官,如果给每个果增加两个副果长,那么我们就可以训练更多的军士,将来我们想选拔军官也会变得更容易。”
胡辰的话引起了大家的赞同,这样安排周洞天觉得自己刚提出几点担忧就可以避开了,而且还兼有胡辰最开始那个方案的长处,只不过他觉得两个副果长未必好:“不如加三个好了,这三个军士和果长统称持矛军士,这样就有更多的预备,即使一个果运气特别不好,在对射中有个军士被第一个打倒,还是可以控制部队的。”
许平问道:“周兄弟说这四个人都叫持矛军士,是打算给他们全都装备长矛么?”
“是的,大人,”周洞天早就胸有成竹:“这次对射给我军的经验就是:如果没有人维持秩序,那大批的燧枪根本起不到作用,无论持枪士兵是卧倒还是逃跑,他们的燧枪都算是浪费了。所以我们才需要大量的军士们,让他们时刻监督士兵作战,如果给他们也装备燧枪的话,他们就得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射击,一人分心二用总是不好的,还不如让他们专心控制士兵。”
“此外长矛对抗骑兵也有好处。”另一个参谋说道:“虽然我们营火力降低了两成,但对抗骑兵突击的力量强了,而且若是肉搏长矛也是有用的。”
“而且还能鼓舞士气,若是大家都用燧枪,打起来兵荒马乱、硝烟弥漫的,士兵可能分不清谁是军士,他们手里拿着长矛,士兵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也威风啊。”又是一个参谋说道:“军官想找军士,也方便不少。”
“既然大家都赞同,那便这样定下来了吧。”许平下令马上实施这场改革,很快就会有长途行军和可能生的作战,新的编制可以在战斗中得到检验和适应。
……
这两天来,选锋营的俘虏们经过忙碌,打造好了一千五百具简易的棺木,把他们的阵亡同袍都收敛入棺。
昨天许平已经把近卫营阵亡的手下都安葬在祀县城旁,今天选锋营下葬他们的同伴时,许平又带着近卫营来观礼。一千多名选锋营士兵先把他们同伴的棺木一一放入墓中,然后列成整齐的队形,目视着八个人把他们的长官——何马的遗体葬入墓中,他将躺在他部下的身旁。
新军的礼仪让闯营的人也都觉得新奇有趣,李过、李定国、孙可望他们也都带着各自的亲信手下,在周围观看着选锋营的一举一动。选锋营中的军医、兽医、工匠和炮兵许平一律不放,而参谋、步兵则一概不予扣留,这个决定他同样告知了友军。
李过得知许平的这个念头后就有些不解:“黄候的兵可是好厉害,这次损失这么大,好不容易才抓到他们,怎么可以轻易放了呢?”
“黄候的步兵,大多不过是才训练了三个月的招募兵罢了,只要镇东侯的教导队还在,只要朝廷还给镇东侯军饷,让他话每个月一两银子去募兵,这种步兵他要多少有多少。我就算把这一千多人放了,等他们走回京师,鉴别完毕,重新编组入队,也差不多得几个月。”许平觉得有这功夫,教导队差不多又能训练出一批新兵,制约新军规模的永远是朝廷给的编制,而不是训练兵的数量:“若我今天留下他们,难免会有谣言流传,说我杀俘等等,以后同新军作战,对方势必死战到底。”
新军那边的仪式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许平不再与李过多说,他抱拳喊声“得罪”,就走到前面自己的军中。
看着许平远去的背影,李过问身边的李来亨:“你怎么看这位许将军。”
“孩儿挺喜欢这个人的。”
“为什么?”
李来亨皱眉想了想,以前他对从官兵那边投降过来的明军军官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他和其他官兵不同。”
李过追问道:“都有什么不同?”
“其他从官兵那里投过来的,遇上官兵的时候最是凶狠,剖腹挖心、肝肺下酒,对俘虏更是一个不留,杀的时候更是花样百出,唯恐这些人死的快了,唯恐我们看不见他们的表现,生怕我们会觉得他们还想留后路,还想有一天投回朝廷那边去。”李来亨带着些鄙夷之色说道:“每当看见他们这种做派的时候,孩儿都会想:‘这也算人?’,不过确实,他们如果不这么做,孩儿难免会担心。”
“这位许将军不杀俘虏,善待旧主的手下,你怎么就不担心了呢?”
这次李来亨想了很久,才缓缓回答道:“以往那些叛徒虐杀官兵时,孩儿就想过,他们以前能那样残酷地对待义军、今天能这样对待昔日的同袍,那明天若是有机会,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手软的。”不过有些事情闯营不愿意自己干,总要有这种小人代劳,李来亨对此也是有所了解的,不过这些人即使做了这种事仍然不可靠:他们拼命出力是为了激怒朝廷,让朝廷无法轻易赦免他们——这样闯营就不必担心他们叛变,但若朝廷真的表示既往不咎,他们还是会叛变回去。李来亨看着前面的许平:“许将军不同,孩儿觉得他是一个善良的人,而他对百姓也很好。”
“就是这个道理,”李过点头道:“虐杀战俘不能保证一个人不投回朝廷去。若是必要,朝廷谁都能赦免。但只要一个人善待百姓,那他就不可能是朝廷的人了,所以许将军不需要靠杀俘来和朝廷划清界限,他永远不可能被朝廷赦免了。”他偷偷指了下远处的孙可望,李过对孙可望在开封府制定的那些政策有些不满,觉得孙可望和朝廷的那些官员颇有类似之处:“说不定有一天朝廷都能赦免孙将军,说不定有一天他都能叛变去朝廷,但许将军不会。”
此时孙可望和李定国也正在议论俘虏问题,随着此战取胜,许平的威信更盛,他已经明确下令:杀俘不祥、祸及全军,违者抵命。
“我可以想见,当这批战俘回到京师时,镇东侯的左右为难。”孙可望笑道:“这位许兄弟,比我想象的要老练些。”孙可望曾假设自己处于新军高层的位置,他觉得释放这些俘虏对新军来说会是一个很大的麻烦,这些俘虏的存在对新军是一个羞辱,他们会动摇新军的士气、损害新军的威望,而且会是许平善待俘虏的见证;若新军拒绝让这些俘虏归队以免这些士兵在新军中将许平的宽大口口相传的话,那恐怕也会对军心造成负面影响——是新军抛弃了战败的士兵,抛弃了他们的自己人。
李定国对此似乎有不同的看法:“或许不是因为他老练,而是因为他和镇东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