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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其中一幅水墨丹青画的是陡峭突兀的高山,山脚下立着一排松树,树身虽壮却尽皆向着一侧弯曲,想见疾风正劲。画的一角写着三个苍劲刚健的毛笔字——“西风烈”。
龙熙蕊暗叹此画细腻独到,以风作画不比实物描绘,因为风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作画者只能通过其他实物间接体现,而风过之处又必须以动态呈现,所以没有刻画入微的功力,是绝对难以将风的神韵表现到淋漓尽致的。
见她正自睹画遐思,悠然神往,樊路崎走了过来,说:“怎么?对我爸的画感兴趣?”
龙熙蕊匆匆回过神来,说:“想不到除了建筑,令尊在绘画上也造诣颇深!”
“你不是第一个对我说出这句话的人。”樊路崎微微笑道,“记得我爸完成这幅画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那时候我看这幅画,心里总有一种害怕的感觉,担心自己会被大风给吹走。”
看到樊路崎和龙熙蕊交谈甚欢,邓莞尔心里不禁微生醋意,不顾倦意凑上前搭讪道:“这西风是哪儿的风啊?真有那么烈吗?”
樊路崎点头道:“小时候我也问过我爸这个问题,他说那是中国大西北的风,新疆十八怪之一,叫做‘风吹石头砸脑袋’。在那里,风力甚至可以大到把上万吨的火车吹得脱轨!”
提到新疆,龙熙蕊忽地想起那神秘莫测的骆驼猴子就是在乌鲁木齐的南山出土的,而既然樊高以“西风烈”作画,说明他曾经去过那里,看来易尊传言他知晓骆驼猴子的秘密并非信口雌黄。
在“西风烈”三个大字下面,又以隶书写着四行十六个小字。
发现此时樊路崎和龙熙蕊之间仅有一步之遥,邓莞尔有意移身过去,隔开二人,随即对那些小字一目四行地扫视一番,虽然仓促之间不解其意,但还是口无遮拦地读出声来:“英苍壮老,雄天士骥,无有断伏,敌泪臂枥。”
“嗨!我的大律师小姐,你是不是给累糊涂了!”樊路崎怪道,“中国的书法你得从右往左竖着念,这上面写的是:老骥伏枥,壮士断臂,苍天有泪,英雄无敌。”
“莫非这四句话说的是四个人?”龙熙蕊问。
未及樊路崎应答,忽听背后有人高声道:“不愧是妙花神探,龙小姐果然慧眼识珠!”
龙熙蕊转过身来,只见一位年近六十的老人正笑容可掬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慈祥,又好像透着几分惊奇。
“您好,樊老先生!”龙熙蕊主动打起招呼。
“爸,她就是……”
“龙小姐嘛!”说着,樊高眼光转向邓莞尔,“这位是……”
“噢!毕大状的助手,邓小姐!”樊路崎介绍道。
樊高对他把脸一沉:“你又惹上什么是非了?”
“一场误会而已!”樊路崎语气微虚,说,“但的确需要毕大状出面帮我澄清一下。”
他话音刚落,恰好接到毕德律的来电:“毕大状,你到啦?……好,我这就到客厅等你!”
这时樊高对吕川说:“阿川,你和小崎一起过去,好好招待一下毕大状。”
“知道了,high哥。”吕川应了一声,同樊路崎向外走去。
“失陪了,樊老先生。”邓莞尔说着,也跟着下了楼梯。
龙熙蕊冲樊高微微一笑,正要离开,却听他开口道:“龙小姐,你我能否再聊上几句?”
龙熙蕊微笑着停下脚步。
樊高也嘴角泛起笑意道:“可否到我的画室小坐一下。”
龙熙蕊点头应允。
那间画室空间不大,装饰也不算考究,但营造出来的氛围却让人感到惬意。画室正中竖着一块硕大的画板,上面悬着一幅素描,其内超过一半的空间被一副镜框所占据,镜前是一个长发女人的背影,可镜中却空空如也,显然那是一幅尚未完成的作品。
“樊老先生的建筑佳作中西合璧,连书画作品也是笔酣墨饱,臻于化境。”龙熙蕊赞道。
樊高一边请龙熙蕊落座,一边摆手笑道:“龙小姐谬赞了!”
说完他一指画板,又道:“这幅画实在让我找到了黔驴技穷的感觉!”
“樊老先生何出此言?”
“你现在看到的画面,是我用了三天的时间画出来的,但之后时至今日,已满三年,我却再也没能画出一笔线条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