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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一名幸存者指了指楼上,然后从嘴里涌出一股鲜血,只得改口喊道,“军医……救我……”
接二连三的“扑通”声,幸存军官纷纷倒地,他们内脏的伤势明显重于外伤,提着一口气逃出来,到楼下终于再也坚持不住。
接下来,就是楼里士兵的嘶喊惊叫,声音先在二楼响起,接着就是一楼。
随着把守楼梯的士兵逃出大门,常乐的身影也在一楼大厅出现。
他自己也已全身浴血,衣服被刀剑砍得破破烂烂,许多地方明显皮肉翻开,鲜血淋漓。
而他左臂绑着黑色小盾,手上提着昏迷的少将,右手攥一根黑色长矛,两眼目光锐利凶狠,向着大门走来。
传说中的人物终于露出真容,首先就是一群少女尖叫:
“帅呆了!太帅了!”
常乐其实是女性化的清秀漂亮,扮女装就是红颜祸水级别,严重缺乏男人该有的阳刚硬朗,他自己为此非常自卑,常年蓄胡子就是为了掩盖这种缺陷。
好在经过军校一年苦练,加上年龄增长,已经高大强壮了许多,今年这一身血和一脸杀气,为他很好地做了修饰。
如此霸气英雄,“坏”与“帅”兼而有之,少女们很难不疯,若非上千名士兵阻隔在中间,她们肯定要蜂拥而上,就算无法得到签名,能摸摸衣角也是好的。
同样尖叫的,还有常乐那位酒友:
“是他!怎么是他!前两天,我就是跟他喝的酒!还卖弄似地跟他讲了常乐的故事!我的天,幸好我是同情常乐的,万一骂他几句……”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咽喉。
常乐这时全身剧痛,心里反而平静许多,将手中的将军大人举高:
“放我走,我就放了他!”
那名中校颤抖着喊道:
“要是放你走了,你又不放将军……”
“要不要赌一把?”常乐笑道,“赌我能守信用,或者先让他死,再赌我能不能跑的掉?”
中校显然别无选择,立刻跑到侯爵面前:
“侯爵大人,里奥将军是费尔南多家族的,他的生命很重要!”
侯爵并无丝毫迟疑:
“饭桶,身为巅峰战师,被一个修士活捉,他该死!士兵们,听我的命令,围上去,杀!”
士兵们只得扬起手中长矛,肩并肩排成紧密队形,往酒店大门台阶包围而去。
就在这时,里奥将军哼了一声,清醒过来。
常乐提着他的衣领拉到眼前,笑着问道:
“醒了?要不要对你的部下发布什么命令?”
里奥艰难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街上士兵如海,长矛如林,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你……你跑不掉了!”
常乐冷哼一声,手指松开将军的衣领,待他下坠时一把扼住喉咙,再度高高举起:
“就算死,也是你先死!”
里奥笑得很开心,虽被掐住下颌与脖颈之间,仍然艰难开口说话:
“军人,早晚会死,死在战场,好过死在床上,为了守卫光明……”
“狗屁的光明!”常乐愤然将他扔出,狠狠撞在墙上,“你那些士兵,肯定更想死在床上,是你强迫他们堕入黑暗地狱!现在,请你亲眼看着他们死!”
说完,常乐双手斜持黑色战枪,向步兵方阵呐喊着发起冲锋。
四面八方的围观者再次惊呼,少女们的尖叫声变得凄厉。
而面前那些士兵急忙调整长矛角度,宛如被巨大磁铁吸附,弧形排列着统一指向常乐。
面对密集长矛根本没有闪避空间,但常乐也不闪避,黑色战枪一搅,天地伟力自然激起狂风,电火交织之间,他已将眼前整排敌兵长矛挑飞上天。
紧接着,就是大团血雾连续崩向半空,君王长枪除穿刺之外还附加着强烈震动,枪尖每一点击,都会将一名士兵撕裂搅烂,连同剖开的铠甲一起,向着四方炸裂。
现在,杀戮声和惨叫声压倒了围观者的惊呼,殷红血腥成为天地间的主色调。
密集方阵不允许前排士兵后退,他们只能面对着常乐硬抗。
但常乐一直都在前进,不受丝毫阻碍,任何士兵只要挡在他的面前,结局都是洒出自己一腔鲜血,为他的前进道路铺上另类红毯。
而常乐经过之处留下的空白,很快会被两翼包围上来的士兵填补。
无论怎样前进,常乐始终在人群正中,而他身后和两侧,士兵并不会相距太近,因为长矛并不适合贴身格斗,大家只是离远了用力去捅。
四面八方,高高低低,到处都是锋利矛尖来袭,就算常乐拥有洞察天赋和丰富感知能力,能预见到每一支长矛的来袭路线和落点,他也无法全部防御。
他只能不断怒喝着挥舞君王长枪,将四周敌人的武器全部砸断摧毁,但一排士兵失去长矛,立刻会有另一排补上。
所以常乐也开始受伤,而且没时间包裹,他纵然拥有战灵之力,却还是修士级的防御,普通士兵用利器足以洞穿他的身体。
常乐踏过的血路,有敌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
十米,二十米,五十米,常乐前进五十米,感觉自己好像走了一辈子,也已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
他能看到自己正前方的士兵,个个都很年轻,小伙子明知必死,仍保持着长矛平举的姿态,但已经开始张嘴大哭。
常乐的心忽然颤抖起来,他仿佛能看到一个个鬓发斑白的母亲,在家里等着当兵的儿子归来,或许,还有女人抱着孩子倚门而望。
他还有力气战斗,或许能杀出去,或许杀不出去,但心软带来的就是手软,仅仅动作一缓,就令他错过了整个左半弧的防御。
两支长矛几乎同时刺入他腰间,从左侧背后。
远处传来女崇拜者的哭喊。
常乐怒吼,挥战枪,爆发血雾,继而拔出腰间长矛,折断,飞掷,又是两团血雾。
可是拔出的长矛也带出了肠子,他一把抓住自己滑溜滚烫的内脏,忍剧痛强行塞回伤口,挥战枪迫退敌人,拉衣服将自己腰间紧裹。
然后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头顶,阳光明媚,白云朵朵,天空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蓝。
“世界其实很美好,但我就要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