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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街角,曲径的入口处才有一位老人撑着拐杖缓步走了出来,面容清癯,身影,稍显佝偻。
掌柜的瞧了瞧他,撇着嘴道:“臭老头,你叫我给他的东西,我给已经他了,他让我给你带个话。”
石老一眼眄过来,嘴角带着笑意,没有追究他的大不敬,“他说什么?”
掌柜的清了清嗓,“他说,让你赶紧把茶钱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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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钦辞走到小巷外,胡有方派的SUV还在那里等他。司机靠在车门上抽着烟,云雾中见到顾二爷渐近渐清晰的脸,赶紧把烟头扔在地上,用皮鞋底踩灭。抬起脚时,烟灰里的火星跳了跳,很快就销声匿迹了,“顾总,您出来了。”
“回医院。”顾钦辞右手拎着药,顺手把药放在右侧正驾驶后方的位置。澳门还遵循着二战过后作为葡萄牙殖民地时留下的旧规旧矩,靠左行驶,驾驶座设在右边。
现在想来,开惯大陆车的他独自驾车到西望洋山去找纪若拙的举动,实在是太不冷静了。不怪石老生气,是他自己一步步把若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顾钦辞这才发现,曾经他以为他足够在意她,也足够细心地照顾她,但是这一趟澳门之行在他膨胀的高傲自尊上狠狠打了一巴掌,逼他在险些痛失所爱的教训里,开始学着反思自己。
商务车沿着河岸开得不急不缓,司机对着后视镜后面凝眸沉思的男人,试探着问道:“顾总,回哪家医院?”
顾钦辞一怔。哪家医院?
“胡经理来电话说,私人医院前几天接收的小病人今天醒了,孟小姐问您方不方便回去看看孩子。”司机的声音恭敬得很。
顾钦辞几不可见地拧了眉,油纸包微凉的温度钻入指尖,他修长的手指下意识地缩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司机松开油门,车在十字路口的停车线后稳稳停住,头上红灯闪烁,“半个小时之前,那会儿您在茶楼里。”
看到顾钦辞头上一层涔薄的汗,司机很有眼力见地关掉了车里的暖风空调,“您回哪边?”
“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那孟小姐那边……”
“让胡有方联系我的助理,既然孩子醒了,就把她们母子接回D市。”顾钦辞给出确切的指令。
随即,又感到心尖游弋的不忍。
不悔从小缺乏来自父方的关爱,而他这几年为了集团总部的迁移和旗下依次上市的控股公司殚精竭虑,很少有空陪孩子玩。晚童也是初为人母,除了给不完的爱以外,她能做的实在有限。小不悔生在财势两全的顾家,却比一般家庭的孩子还要自卑。
顾钦辞在小不悔手术后还在昏迷阶段时就踏上了前往澳门的飞机,孩子醒来后和妈妈一起被谭思凡绑来澳门,经历过生死之劫,不但心里受惊不小,身体情况也急转直下。好不容易现在稳定了,仍然不能见一见他一心崇拜敬仰的“爸爸”……
顾钦辞觉得自己的心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向着若拙,一半向着晚童和孩子。
他只身赴约,若拙此时在医院必然也悬着一颗心,为他担忧。于情,他该马上回去见她,他私心也想马上回去见她。
但是晚童一向胆小柔弱,因为他的保护不力而陷入险境,还连累了孩子。于理,他必须去看看她和不悔。
谁说只有忠义难两全啊……
顾钦辞蜷着手指,揉着纠成一团的眉头,过了半晌,才对司机说:“靠边停车。”
司机闻言马上观察了一下四周的路况,找了个车流不大的路口,打了一把方向盘将车子拐入辅路,停在路边。
顾钦辞从西装兜里掏出他的私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