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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注定是江湖人物活跃的时间。
最后一班地铁驶过,上海的地铁午夜时分停开。
五、六个人走上地铁出口,刚呼吸几口夜上海的空气,面前就闪出三个黑影。
“今后离地铁远点,这片码头归我们了。”
说话的是个中等身材的壮汉子,阴笑几声:“看样子几位收成不错,真是个好地方,比火车上的生意好多了。”
“瘪三,也不打听打听,咱们地铁帮的名头是怎么来的?”
“刷刷”几声啸响,说话的那个头一偏,才看到对方手中旋转一把撒花弯刀,丝丝冒着寒气;摸摸头,满头黑发才瑟瑟散下来。
“我不是来找你们商量的,今后上海滩上没地铁帮这号招牌了。”
壮汉的眼里闪出凶光,逡巡一周,缓缓举起手。
撒花弯刀旋转的更急,渐渐成为个虚虚的影子,只刃处的寒芒在街灯照射下耀出杀气。
“明天早晨,你们如果还在上海,别怪我们刀下无情。”
壮汉又阴笑几声,也没见他有何举动,轮刀又一次消失。
这次,没人敢再说话,等到身前没人时,才同时瘫坐在地;都抓紧腰带互相打量着,脸上全是惊恐的神色。
“大哥,他们是什么来路?”
被叫做大哥的人还有些见识,从地上摸起个皮包打开,里面有一叠钞票和几张火车票。
“我们走吧,别的兄弟一定也被清场了。”
“为什么,我们为这块地盘死了两个兄弟,不行,我……。”
“你要拼命?只怕人家还没动手,你的命就没了。还是走吧,我们不是人家的对手;知道江湖吗?人家是江湖高手,做的都是大生意。怎么这几十号兄弟加到一起,也不够人家一个人做的。”
大哥心灰意冷的叹息着,举目望一眼繁华的街景:“你们可以打电话问问别的兄弟,看他们还好吗?如果遇上千万别反抗,没用的。”
十多分钟后,各个堂口的消息传来,几乎每个团队都遇到类似的情形,伤了十四个兄弟,两个伤重的,手被斩断了。不过,对方在各处都留下个皮包,里面有钱,还有火车票。
“江湖是什么?大哥,咱们不是混江湖吗?”
“咱们是混日子,靠,你没看到吗?人家玩的是真功夫。”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大哥,你出道久了,知道吗?不如咱们也靠过去?”
“说的容易,你坐过火车吗?我听说,有一群专门在火车上生活的江湖好汉,哪个都是高手。叫……四品红火,对就是这个名字。有一次,我的兄弟在车上做了趟活,还没洗干净手指就被断了。”
“啊,这么厉害啊。怪不得大哥不让我们在火车上干活。四品……红火,你是说,上面还有更厉害的?”一个年轻点的念叨着,眼睛里充满对江湖的憧憬。
这么厉害的高手才不过是四品红火的一员,那一品二品不都是神仙吗?
“是啊,所以我不让你们动手,惹恼了他们,咱们连走都走不了。”大哥心灰意冷,掏出必备的绳子扎好腰带,站起来。
“那我们怎么办?”
“他们下车,当然就是我们上车了。臭小子连这也不明白,这些火车票就是人家的说的话,今后,咱们混火车。”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做火车了。”
几个人都站起来扎好腰带,蹒跚着走向火车站方向,大哥的脚步里灌注着生活的艰辛,年轻人脚步里却充满希望。
清晨,阴阳狗离开被它折腾的屎尿狼籍的屋角,爬到床上去睡了。
叶儿开门走进来,探头看一眼坐在客厅地板上练功的祝童,羞羞一笑,到厨房去准备早餐。
昨天晚上叶儿还是退缩了,半夜挣扎起来跑到十五楼朵花那里;祝童有七成以上机会让两人之间关系发生实质性变化,甚至连叶儿的上衣都被解脱掉了。
是女孩一直**般的请求,让小骗子最终没去触动最后的圣地;也许,祝童是不能面对叶儿清澈的眼神,她虽然羞涩,这具半裸的胴体自然是极美的天地杰作,钟秀的水乡气息给予她惊人的柔软洁白,娇而不媚才是青春少女的特质,但在情浓时,叶儿却保有罕见的纯净。
叶儿对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满怀感激,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她的犹豫是应该的。
祝童可就受苦了,他以往的生活虽然说不上放荡,身边却从没缺过女人。几天前与梅兰亭春风一度后,心里竟有罪恶的感觉;尽管,梅兰亭也是位出众的美人,一切都被掩饰在她的中性装扮上,但与叶儿比起来,少了份柔美的灵气。
他不屑出没夜店那样的**场所,以小骗子的相貌气质,以及被金钱包装出的从容自信,加上一口胡说八道的本事,对女生甚至年轻的少妇都具有吸引力。
这次到上海后,祝童连酒吧都没去过,他是那么珍视这份感情,**在很多时候都升华为貌似高尚的忍耐;刚过去的这个夜晚,小骗子把个蓬麻功修炼了一遍又一遍,偏偏兴致越来越高,只有冲了几个凉水澡,天将晓时,才勉强入蓬麻功境。
叶儿一直在他的知觉中,十七楼与十五楼只差不到十米的距离,叶儿朵花那里的每一个翻身,祝童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蝶神蝶神,有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家伙后,祝童慢慢对每个身体内有蛊虫或类似东西的人,都开始有份直觉。
朵花也背着书包上来了,这一段只要叶儿在,她都会跑上来一起吃早餐;似乎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朵花从没感觉到有什么别扭。
阴阳狗比祝童醒得早,跟在叶儿身后,摇摆着小尾巴,圆鼓鼓的大眼睛讨好的看着她,直到喝上一碟牛奶。
朵花惊喜的叫一声,把个小狗吓的飞快的跑回卧室,终于,它还是摆脱不了被这个热爱自然的少女“蹂躏”的命运。
“萧萧的事,你别太为难。”临出门时,叶儿歉意的对祝童说:“她就是那样的,我不好劝她;你刚到医院,王院长对你好,你……。”
“我有分寸;”祝童接过皮包,就像丈夫出门一样,与叶儿轻轻吻别,心里当即充满阳光。
“阴阳,乖乖的,再见。” 祝童与小狗挥挥手道别;朵花一直抱着它,吃早餐时也没放手;“瞧它的小脸啊,我要叫它贝壳。”
“随便。”祝童知道说不过,只有回避。
小狗也渐渐习惯了朵花,不过有三个名字的小狗,可不多见。
上海早晨地铁里的人是最多的,祝童估计,运黑奴的船也许还宽松些。鼻子碰鼻子,肩膀磨肩膀,甚至是小脚踩大脚,这个时候,汗臭、狐臭、口臭,不是很有规律地交集在起弥漫了整个车箱,一阵那种气味,一阵这种气味。
他疑惑的是,这么多人从车厢里下来后,怎么还能一个个都保持着衣装整洁的高级模样?
在地铁或公交车上抢位子,可是技术含量很高的动作;要反应快,要会卡位。以小骗子的身手,竟没有一次占到过位子;这真的很奇怪,尽管他上车的地方人还不算多。
第一次乘地铁时的经历最动人,就在开门的一刹那,绝对不超过三秒钟的功夫,空空的车厢瞬间就坐满了人。
祝童甚至没能看得清楚人们是怎么冲进去的,尤其是坐在位置上的女孩子,平平静静的,从天而降般的,就从门外一下子坐到了位置上。
小骗子自叹弗如,除了目瞪口呆之外,还是目瞪口呆,唯一能做的,就是装作与她们一样的平静,仅此而已。
下车更是力气活,稍不注意就被外面涌进来的人流推向更深处;在这里,灵活的身手几乎没什么用,重要的是卡位与勇气,连性别都成为次要的东西。
不过,现在小骗子已经习惯了,这是个极度虚荣的城市,公交车和地铁里随时可看到一身名牌的男士和垮路易?威登的摩登女郎。比如今天,祝童身边这位,身材窈窕,皮肤细白,衣着规整时尚,用的香水高雅舒心;但是时间不对,烟子在大连上过几节时尚课后说起过,这样的香水应该是晚间用的。
生活在上海的市民印象里,这个清晨与平时没什么分别,地铁开过三站,车上的人越来越多,女孩渐渐被挤到祝童怀里;软软的细发触到鼻尖,痒痒的。
祝童伸右手捂住嘴,他又有打喷嚏的感觉,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如今是在地铁里,谁知道这个喷嚏会不会再带出个神秘的蛊蛹?
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周围还是引起些不便;女孩回头白他一眼,抓着扶手的右手放下,换左手。
纤细的手腕上,是一块雷达男表。
这个女孩不简单,连手腕上都是名牌哦。祝童压抑住这个喷嚏后,右手放下去,指间转出两枚银针。
黄海丢失的那块就是雷达表,一个女孩子戴男士表本来就奇怪,牌子也一样,就更引起他的警觉。
“锃!锃!”两声细微的金属声响,细微的在拥挤的地铁里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祝童心里叫苦,怀里的女孩竟是位高明的刀手。
从雷达表引起他的注意,到感觉到女孩指间的刀片,小骗子的反应时间只有两秒钟,但是已经够了。
锋利的刀片与两枚银针触碰几下后,女孩瘫倒在祝童怀里,伸在下面的右手已经失去知觉,刀片也掉在地上;而小骗子的右手食指背部,也被划开道口子,深可见骨。
地铁上的人没谁注意到发生在她们身边的争斗,动作实在是太隐蔽,只在两人之间身体之间狭窄的缝隙里进行。
“小姐贵姓?”祝童封住伤口,已经断定,怀里的这个就是在火车上潜入包房的女贼,身高一样,头发也是微黄颜色。
“你最好放开我,不然,我叫了。”女孩眼角扫着祝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