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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竟然敢打我?”
一点都没提防的周兵,被这重重的一巴掌给打愣住了,足足过了十几秒钟后才反应了过来,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的疼痛,周兵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说老实话,玉石斋在行里的名声并不是很好,原因就在于聂远为人心狠手辣,为达到目的一向都是不择手段。
当年做化肥生意的时候,聂远一边花钱买通当地购销社,一边动用打手恐吓那些去外地买化肥的人,如此才快速的积累了庞大的财富。
而原本这间玉石斋的门面,也是并不属于聂家的,是聂远从新僵矿场拉来了二十多个生面孔的矿工,隔三差五的来抢砸一番,逼得原先那老板只能将门面转给了他。
这事儿虽然没见官家,但只要在古玩街开店做买卖的,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所以平时那些人都会让玉石斋三分,有了争执一般也是忍气吞声。
周兵虽然只是个小伙计,但仗着玉石斋的名头,平日里在古玩街也是横行惯了的,哪里像今天这样挨过打?
“爷打的就是你,看你那脏嘴还敢往外喷粪!”
更让周兵没想到的是,他话声刚落,左边脸颊又是一疼,却是对方抡圆了胳膊,重重的又赏了自己一耳光。
“老子和你拼了!”
这次周兵反应的到是极快,那一张脸在羞怒下变得通红,口中嗷呜了一声,冲上去就和对方厮打了起来。
华夏最不缺的就是喜欢看热闹的人,尤其是在这游客如织的古玩街上,两人刚撕扯在一起,周围就呼啦啦的围了一圈人,将玉石斋的大门围得是水泄不通。
“混账东西,在店门口打什么架?”
台阶上的聂远面色阴沉如水,要不是周兵是他远方八大姑小舅子的弟弟,聂远早就将这好吃懒做的小子给开掉了。
聂远并不排斥武力,他自己个儿就没少用歪门邪道的路数去解决问题,但堵在自家店铺的大门口打架,这智商得低成什么样啊?
“打啊,打脸呀!别老是撕衣服!”
“咳,踢他下三路,一脚就放倒了啊!”
“眼睛,打眼睛,先让他看不到再说!”
且不说聂远在那边气恼不已,围观的那些人,却都是些不怕事大的,看得叫一个畅快,更有甚者还在旁边出谋划策加油助威,恨不得两人拼个同归于尽。
不过场内的两个主角,还都不像是会打架的人,各自撕扯着对方的衣服,空不出来手往脸上打啊,你来我往的虽然打的挺热闹,到是都没受什么伤。
只是先出手打人的那个年轻人,穿的是件绸缎衣服,似乎不怎么禁拉扯,只听嗤啦!一声,他胸襟到口袋的那块布,被周兵一下子给撕烂了。
一个巴掌大小的叠成四方的黄绸布,随着衣服的破裂,从那个年轻人的口袋里掉在了地上。
正死命拉着对方的周兵,也没想到对方的衣服竟然这么不禁拽,一时收不住力,往后连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八蛋,敢撕烂爷的衣服?”
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撕破,那年轻人顿时破口大骂,抢上前去就准备用脚踹周兵。
不过当发现衣服的口袋也被撕烂的时候,年轻人忽然面色大变,顾不上去踢周兵,回头将自己掉落在地上的绸布死死的抓在了手里。
“妈的,小爷的东西要是摔坏了,我要你的命!”
捡起东西的年轻人眼冒凶光,上前去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周兵的胸口,正要乘胜追击的时候,耳边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够了,还有完没完?”
“你算哪根葱?爷打人从来没够!”年轻人正待再踢的时候,只感觉左手一麻,却是被人攥住了手腕,往后拉退了几步。
“小子,你被人偷了,打我店里的伙计干什么?”
出手制止那年轻人的正是聂远,他这会早就被气的半死了,如果不是现在自个儿也算有身份的人,估计聂远都要卷袖子和那年轻人干上一架了。
“你店里的伙计嘴太臭了,该打!”
被聂远拉住的年轻人依然不饶的,口中骂骂咧咧道:“爷被人偷了包,这王八蛋看热闹不说,竟然还敢把爷的衣服扯破,我告诉你们,要是爷的东西被摔坏了,我叫人砸了你这破店!”
“哎呦,口气到是不小?”
聂远被这年轻人给气乐了,不过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心里却是“咯噔”一声,难听的话倒了嘴边硬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
这一口一个爷的年轻人,年龄应该在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相貌十分端正,但眉角处上挑,使得整个人显得有些轻浮和蛮横。
不过这年轻人的穿着十分考究,做这一身绸缎面料的衣服少说也要千儿八百的,而且在他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色泽黝黑的手链,看上去像极了小叶檀的料子。
聂远在水峰市能黑白通吃,这眼力介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眼前的年轻人虽然年龄不大,但这一身做派,却是让聂远产生了疑虑,因为他犯不着为了这屁大点事去得罪人。
“怎么着,不信我的话?”听到聂远的话后,年轻人眉头一挑,说道:“要不咱试试,三天之内爷要不让你这店关门,爷给你姓!”
“哎呦呵,跑到咱们水峰古玩城来耍横了?”
“聂老板,试试就试试,您还怕这毛孩子吗?”
“就是,这人说话口气忒大了,聂老板,打他个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聂远尚未开口说话,围观的人到是不答应了,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纷纷出口声讨起来,不过声音喊的虽响,却是没有一个上前的。
“各位,只不过是点小矛盾,至于闹那么大吗?小伙子,进店里把,老聂给你赔个不是!”
聂远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伸手就拉那年轻人往玉石斋走去,回头说道:“诸位都散了吧,怎么着,还想老聂请你们吃饭啊?”
能从底层做起积累了亿万身家,聂远从来就没感觉到脸皮值多少钱,他绝对是那种拿得起架子也舍得了脸面的真小人。
外面那些起哄人的心思,聂远也清楚的很,无非就是看这年轻人蛮横,似乎有些来头,想挑拨自己和这人对上。
明白了这环节,聂远自然不肯上当,谁知道这年轻人有什么背景?万一是个来头大的,自个儿到时都找不到地方哭去,聂远可是认识谢大志的,那哥们的事儿就是前车之鉴。
见到没热闹看了,围观的人顿时一哄而散,几个挑拨未成的古玩店老板骂了句老狐狸之后,也是各回各店了。
“怎么着,把我骗进来,你们想干嘛?”
年轻人进到店里之后,明显的有些胆怯了,不过嘴上却是不服输,嚷嚷道:“你们敢动小爷一手指头,明儿我就叫人砸了你的店!”
“别啊,我说小哥,只是个误会而已,至于喊打喊杀的吗?”
看到那年轻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惧色,聂远的心情顿时放松了几分,开口笑道:“小哥,你不是水峰市人吧?怎么跑这儿晃悠,又那么不小心,把钱包给丢了啊?”
聂远早就听出来了,这年轻人说话的时候,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这也是他宁事息人的主要原因之一,京都的官实在太多,说不定这年轻人身后就有自己惹不起的人。
“小爷是京都来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年轻人回了一句之后,突然又恼怒起来,张口骂道:“你们这是什么破地方,逛个街也能被人给偷了,还有你这个伙计,是不是天天都不刷牙的,嘴怎么那么臭?”
“年轻人,别生气,是我店里的伙计不对……”
聂远顺着年轻人的话应了一句,接着说道:“小伙子,你也没受什么伤,这样吧,我给你一千块钱,算是赔你这件衣服,咱们这事儿就此了结,你看成不成?”
聂远算是看出来了,这年轻人的做派,整个就是一个被家长给惯坏了的孩子,脾气比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还要臭。
不过能惯出这样孩子的家庭,想必也不是什么平民老百姓,聂远即使不想结交这样的人,但肯定也犯不着得罪对方,这才说出了个章程,想把事儿给了结了。
“聂叔,那……那他就白打我啦?”听到聂远的话,一旁的周兵都快哭出来了,他这脸上两个巴掌印还没消退呢。
“你闭嘴,要不是看你妈的份上,我这就让你走人!”聂远眼睛一瞪,吓得周兵顿时不敢说话了。
“嘴贱,活该挨打!”
年轻人冲着周兵挥了挥拳头,眼睛却是看向了聂远,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道:“钱拿来,正缺钱用呢,家里的老头子抠门死了。”
看到聂远递过来的一千块钱,年轻人伸手一把抓了过去,数也没数一下随手就塞到了裤子口袋里,说道:“只要小爷的东西没事,这事儿就算了。”
“东西,什么东西?”
聂远和赵掌柜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那年轻人手中的黄绸布,从进门到现在,这年轻人始终将那叠成四方形的绸布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你们管得着吗?”虽然刚拿了别人的钱,但年轻人似乎并不怎么领情,翻了个白眼后,小心的将那黄绸布给打开了。
“幸好没摔坏,不然小爷砸了你的店!”
年轻人并未将绸布完全打开,只是掀开一角看了下,马上就像是防贼一般的将绸布给塞到了自己裤子口袋里,脱下了那件被撕破的衣服,说道:“算你们运气好,这事儿完了,小爷走了,妈的,还要去派出所报警逮住那小偷,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这年轻人到也洒脱,将那破衣服一扔,施施然的就往店外走去,“一,二,三,还不喊住我?”
“哎,我说小哥,能等一下吗?”
就在年轻人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的时候,屋里忽然传来了聂远的声音,只是说话的聂远没有发现,背对着他的那个年轻人,长长的吁了口气。
不用多说,各位自然也猜到了,这年轻人正是枭天。
枭天又是女扮男装,不过这次并非用的萧笙的面皮,毕竟赵掌柜那日已经记住了,所以又画了一个面皮,在自己的脸上稍微做了一些改动,显得稍大几岁,而眉毛上挑,又平添了几分桀骜。
而前面那俩蟊贼,自然就是成臻和谢轩装扮的了,之所以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刚才显露出那一对耳钉出来!
从第一天进入古玩街,枭天就在心里策划着一个局,随着对水峰市古玩市场的逐步了解,这个局也在她心中慢慢清晰了起来。
最后一天和奇石坊葛老爷子的闲聊,让枭天心中的这个局趋于完善。
枭天不露声色的从葛老爷子那里套出了水峰市翡翠市场的现状,甚至连聂远手头缺货前往缅甸的事情都打听了出来,
原本今儿枭天并没指望能碰到聂远的,但是他没想到,那个嘴欠的伙计居然帮了自己个大忙,直接将正主给引了出来。
“喊我干什么?”
停住了脚步的枭天转过身来,脸上蛮横之色尽显,“我那件衣服可是花了小两千块钱,怎么着,感觉一千块钱赔多了吗?”
枭天今天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来自京都的纨绔子,她的表演无疑很成功,一番话说的聂远脸上满是尴尬。
“小兄弟,不是赔多了,是少了,少了。”
聂远咳嗽了两声,从自己的钱包里又掏出了一千块钱,笑着说道:“既然小兄弟是说两千,那就两千好了。”
“我说一万你也给啊?”
枭天没好气的呛了聂远一句,聂老板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他妈的什么孩子?怎么如此好歹不分、荤素不忌啊?要是自己的儿子,非把他吊起来打不可。
“哎,我说小兄弟,先别急着走……”
看到这年轻人拿了钱又想开溜,聂远连忙拉住了他,很努力的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小兄弟,相遇即是有缘,做下喝杯茶再走也不迟啊!”
不过聂远的殷勤只换回了枭天的个白眼,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枭天没好气的说道:“喝茶?我说大叔,你的钱包被人偷了,不去报警还有心情喝茶?”
“咳咳,小兄弟,报警未必好使啊!”聂远拍了拍胸脯,说道:“你要是信得过我老聂,回头我找人问问,一准把你的钱包完整的给送回来!”
聂远知道,在古玩街上行窃的扒手,都是玄武帮一个老混混的手下,以他的面子,就是那老混混也要卖几分帐的,这番话说的到不是在吹牛。
“什么?小偷都听你的?你不会是个贼王吧?”
听到聂远的话后,枭天佯装眼睛瞪了很大,一副不可思议又掺揉鄙薄的表情。
“什么贼王啊,不过是江湖上的人给面子罢了。”聂远的脸上满是苦笑,和这年轻人对话,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相比之下,自己儿子真的是乖宝宝了。
“那成,你有事快说,我回头还有事要办呢。”枭天摆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
“小兄弟,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啊?”聂远忍着气,和枭天套起了交情。
“姓马,哎,我说你这人有完没完啊?没事我真的要走了。”
枭天站起身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特么的,那出租车司机骗我说这里有典当行,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典当行?”聂远和赵掌柜不约而同的看向枭天的裤兜,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不关你们的事,没事我要走了。”枭天的右手下意识的护住了裤兜,转身就要往外走。
“小兄弟,别急啊。”
聂远一把拉住了枭天,这次没有再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小兄弟,你刚才那布里面包着的,是件翡翠吧?”
枭天刚才打开黄绸布的动作虽然很快也很隐秘,但那一抹深邃的绿色,却是没能逃过聂远和赵掌柜的眼睛。
虽然没看清楚是个什么物件,但翡翠特有的那种绿色,聂远和赵掌柜的却是绝对不会看错,当枭天掀开那黄绸布的时候,就连绸布边缘都被映照的绿意盎然。
“没错,是翡翠,怎么了?”
枭天被聂远按在了椅子上,有些不舒服的抬头往身边玻璃柜处瞅了瞅,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说道:“你们还是卖玉石的呢,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啊?”
“小子,会说人话吗?我们玉石斋的玉石是全市最好的!”
听到枭天的话后,周兵瞪起了眼睛,刚才打架吃了亏,他一直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等这小子出门后,找几个小兄弟堵着揍一顿。
“特么的,我看你小子还欠揍!”
枭天将那纨绔性子演绎的淋漓尽致,不光练嘴皮子,连身体也站了起来,梗着脑袋就要和周兵放对。
正心急火燎的想说动枭天的聂远,一把拉住了正要动手的枭天,回身一个巴掌重重的抽了过去,口中骂道:“周兵,你给我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聂叔,你……你……”
周兵显然没想到聂远会对他发飙,不过看到聂远那阴冷的眼神后,一句话都没敢多说,缩着脖子灰溜溜的出了古玩店。
“能请这样的伙计,你这眼神真够差的。”
等周兵出去后,纨绔子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一副欠揍的表情。
“咳咳,马兄弟,是我管教不严,见笑了。”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聂远也看出面前的年轻人就是个火爆脾气,当下也没接话,直接说道:“马兄弟,你找典当行,不会是想典当你兜里的那翡翠吧?”
“关你什么事啊?”
枭天脖子一梗,没好气的嘟囔道:“不就是在澳门输了点钱,至于将我的卡都给冻结嘛,回头把这东西卖了,看老头子心疼不心疼?”
“澳门,输钱?”
聂远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热情起来,“我说马兄弟,现在哪还有什么典当行啊,又不是解放前了,国家怎么可能允许私人开当铺?而且就算有典当行,你要典当东西也需要出具发票单据的!”
聂远到不是在骗枭天,虽然前段时间有风声说国家有意开放个人质押典当的业务,但反对的声音也不小,至今还没有下文。
“特么的,凭什么澳门那地方就能有啊?”枭天站起身来,说道:“没有就算了,和你们没话说,走了啊!”
“哎,我说马兄弟,你要典当的是什么东西,和老聂说道说道啊,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聂远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愣头青呢。
“你?一看就是个奸商,和你有什么说道的?”枭天站住了脚,半信半疑的看着聂远,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聂远牙根直痒痒。
“马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老聂在水峰市商界大小也是号人物,绝对公买公卖,不信你出去打听打听!”
聂远今儿已经是第二次拍胸脯了,他还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小子,简直就是水火不浸好赖不分啊。
“真的?”枭天知道自己再演就要过了,当下从裤兜里掏出了黄绸布,说道:“那你看看,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别,小兄弟,把东西放茶几上就行了。”
看到聂远伸手要去接那绸布,赵掌柜的连忙咳嗽了一声,这“碰瓷”一词就是由古玩行传出去的,他是怕这小子手一松将东西摔坏,回头再找古玩店的麻烦。
枭天装着没听懂赵掌柜的话,随手将东西放在了茶几上,聂远和赵掌柜连忙凑了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那包了好几层的绸布层层掀开。
“这……这是什么品级的翡翠?”
当那一对耳钉出现在聂远和赵掌柜面前时,两人顿时惊呆了,那近乎透明的种水,深邃而又浓艳的绿意,无不彰显着一种大气和华贵。
“莫……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绿?”
聂远和赵掌柜对视了一眼,但二人谁都没将这句话给说出来,枭天刚才的话真没冤枉他们,要说这两人还真的是一对奸商。
枭天撇了撇嘴,摆出一副败家子的模样,不屑的说道:“鬼知道是什么品级,老爷子拿着当个宝,又不能吃又不能喝的,有个屁用啊?”
“马兄弟,抽烟不?”
聂远给赵掌柜使了个眼色,然后拿出一包红塔山来,说道:“马兄弟,这东西是你家传的吧?你要是给卖了,不怕你们家大人打你吗?我看,你还是送回去好了……”
第一眼看到这对翡翠耳钉的时候,聂远就动心了,眼下只不过是想套枭天的话而已,如果枭天家里背景真的很深厚,他也不敢吃下这物件。
虽然枭天讨厌香烟里的尼古丁味道,但还是接过聂远递来的香烟昂头道:“谁敢打我?老马家就我一个独苗,敢碰我一手指头,我就让他们绝后,别说这破玩意了,我就是把家里的宅子烧了,他们又能怎么着……”
似乎被聂远的话给刺激了,枭天的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一股脑的将事情的原委给说了出来。
“敢情是青朝的遗老遗少,还是什么黄带子,现在应该家里还有人在做官,要不然不会如此嚣张的。”
半晌之后,聂远从枭天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叫做马子边。
按照马子边的说法,“他”原本是清皇室成员姓爱新觉罗的,不过从嘉靖年敏学事件之后,“他”的祖宗犯事被发配盛京,有一支就改姓了汉姓的马。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嘉靖死了几十年后,马子边的祖上后来走通了慈禧的关系,又回到了京城,而且还混的风生水起,解放之后也没受到多大牵连,其大伯现在就是某部委的高官。
至于枭天所拿出的这对耳钉,就是当年慈禧太后一套首饰中的一对,是马子边爷爷最珍爱的藏品之一。
而马子边之所以出现在水峰市,则是跟着“他”的一个狐朋狗友来玩的,顺手将“他”爷爷的珍藏给偷了出来,因为这玩意在京城不太好出手,很多人都知道其来历。
“马兄弟,这东西可是挺值钱的,你爷爷要是知道你给卖了,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听到马子边的话后,聂远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有家有口的,要是买下这耳钉之后对方找上门来,还真是不好解决。
“这东西值多少钱?”
马子边的眼睛亮了起来,伸手从脖子上拉出了一个通体碧绿的翡翠挂件,开口说道:“老头子多的是这东西,我卖掉几个怕什么?哎,我说,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啊?”
“靠,这……这弥勒佛也是翡翠雕的?能给我看看吗?”
看到马子边脖子上的那个挂件后,聂远顿时瞪圆了眼睛,这个弥勒佛挂件足有婴儿巴掌大小,而且品质绝对不在那对耳钉之下。
马子边有些不情愿的将挂件取了下来,说道:“老头子说是翡翠的,我也不知道,你小心点,别摔坏了,这东西我戴了好几年了。”
“哪儿能啊,摔坏了老聂我赔给你。”
聂远口中说着大话,但动作却是轻柔无比,他也算是在翡翠的出产地缅甸开过眼界的人,见了不少极品料子,但似乎没有一块能比得上眼前的这两个物件。
“马兄弟,你先喝口茶,我这有香港朋友带来的杂志,你要不要看看?”
聂远将那翡翠挂件放在了茶几上,先给马子边倒了杯茶后,打开了店里的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了几本杂志来。
“嘿呦,是龙虎豹啊?老聂,你竟然能给带出来?我上次带的都被海关给查了。”
马子边见到那几本杂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把将杂志抢在手中,说道:“老聂,这东西你回头可得送给我,那翡翠你慢慢看去吧!”
“没问题,马兄弟喜欢就行。”聂远闻言笑了起来,总算找到对这小子脾性的东西了,现在他总不会嚷嚷着要走了吧?
“老赵,你来看看这个。”
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聂远将其交在了早就等在身边的赵掌柜手中,低声说道:“我觉得这玩意就是传说中的帝王绿吧?”
聂远接触翡翠的时间不长,帝王绿的说法还是从沿海以及滇省那些同行口中听来的,不过即使是那些同行,也极少有见过帝王绿翡翠的,他也有些拿不定这东西是真是假。
“没错,的确是翡翠,阳绿透明的种水,和那耳钉一样,都能达到帝王绿,而且两者像是出自同一块料子的。”
赵掌柜的拿过一个高倍放大镜,将那弥勒佛挂件放在强光灯下看了许久之后,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东西里面没有气泡,应该是真的,老板,我看可以买下来!”
“什么价呢?”聂远偷瞥了一眼正在看杂志的马子边,说道:“这小子是个雏,懂的不多,咱们压狠点。”
“老板,这要真是慈禧太后的物件,那……那价钱就没谱了,最少能值一千万以上!”
赵掌柜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他虽然不是玩翡翠出身的,但慈禧一生都钟爱翡翠,只要是收藏界的人,没有不知道的。
慈禧的藏品中,最著名的自然就是那件翡翠白菜了。
不过赵掌柜的知道,当年各地官员为了讨得慈禧欢喜,几乎每年上供给朝廷的贡品中,都有不少的极品翡翠,慈禧的翡翠藏品是多不胜数。
慈禧的这些藏品,有一部分跟着她殉葬了,就像那个翡翠白菜,最后落入到东陵大盗军阀孙殿英的手中。
还有一部分的翡翠藏品,则是被当年的小皇帝溥仪随手赏赐给宫廷侍卫以及宫女了,另外当时皇宫混乱,那些侍卫们也没少从里面偷东西,最后全部都流失掉了。
以眼前这个弥勒佛挂件和那对耳钉的雕工来看,绝对是出自大师之手,而且包浆浓厚带有一种历史悠远的年代感,应该是出自慈禧藏品无疑了。
“一千万?”
听到赵掌柜的话,聂远连忙看了一眼马子边,发现“他”正津津有味的在看龙虎豹杂志的时候,这才放下心来,低声说道:“老赵,你能确定吗?”
赵掌柜点了点头,说道:“老板,这帝王绿的料子,就是专门做翡翠生意的人,一辈子可能都没见过的,再加上慈禧御用,我说一千万还是少的呢。”
翡翠虽然现在市场价格不是很高,但那针对的是普通的翡翠饰品,像帝王绿的翡翠,那已经是宝石中的极品了。
按照赵掌柜的说法,就算这对耳钉和佛像挂件在国内卖不出去,拿到港岛等地的话,一定会有人出手购买的!
“一千万,妈的,要不黑了他?”
聂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虽然他对外传自己有亿万身价,但实际上聂远也就只有三四千万,另外的那些钱,都是各方入的股,挂在他名下而已。
而且就算这三四千万,还大部分都是固定资产,聂远前段时间去缅甸带的那几百万,有一部分还是从银行里贷来的呢。
所以在听闻这东西的价格后,聂远真是动了杀心,干掉这臭小子往新僵矿场一扔,一准谁都发现不了。
“老板,这可不行……”
赵掌柜虽然也是个奸商,但却是不如聂远那般心狠手辣,听到他的话后不由吓了一跳,开口说道:“我看他手上戴的那串珠子,应该是上品小叶檀材质的,而且包浆挺厚,最少也是五十年以上的老物件,不是一般人能戴得起的,恐怕他还真是个黄带子!”
“老赵,什么是黄带子啊?”刚才就从马子边口中听到黄带子三个子,不过聂远不大明白黄带子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以前青朝的皇室成员,我看这小子是个有来头的人,他所说的敏学事件我也知道……”聂远在古玩行算是半路出家,但赵掌柜可不7一样,他对青朝的典故可是了如指掌。
所谓黄带子,其实就是青宗室别称,清太宗崇德元年的时候规定亲王以下宗室皆束金黄带,以示身份,故称黄带子。
黄带子是满青王朝的中坚力量,从奴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落,直到皇太极建立大青,多尔衮护佑寡嫂幼侄入主中原,黄带子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因此,青初的黄带子堪称清王朝的四梁八柱,享有多种政治特权和丰厚的待遇,仅以亲王为例,除了每年可得俸银万两、米五千石外,还可得庄园田地五六万亩,庄丁二百五十户。
满青刚入关时,黄带子只有数百人,但是经过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几朝几代的繁衍,到了嘉庆年间,黄带子竟已多达几万人。
俗话说闲来烦恼,无事生非,如果这些闲人只是个普通人,有法律管着,闹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可闲得闹心的偏偏是身上流着皇家血的黄带子,这麻烦可就大了。
那个时期,京城街头经常可以看到这些无所事事的黄带子,他们或手托鸟笼、或肩膀头上卧着一只阴鸷的秃鹰,身后跟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家丁,在街上吆五喝六、横冲直撞。
青廷规定,黄带子杀人是不偿命的,犯了法也只能交由皇家大内的衙门—宗人府处理。几万个无法无天的黄带子,再加上不少趁火打劫的假黄带子,亦真亦假,亦妖亦魔,把个京城搅闹得乌烟瘴气、鬼哭狼嚎。
至于敏学事件,则是发生在嘉庆年间。
嘉庆十三年的时候,有一个叫敏学的黄带子,喝了点儿小酒,剃完头从理发店出来,走着走着,突然看见街边有一个卖烤地瓜的。
他抬头看了看火热的太阳,心里生发了疑问,这么热的天,怎么还有卖烤地瓜的?十有*是假的,这是京城地面,这事得管!
于是,敏学走到地瓜炉前,问:“你这地瓜是真的假的?”烤地瓜的抬头看了看,没好气地说:“地瓜哪有假的?”敏学说:“我看你这地瓜就是假的,你拿一个,我看看。”
烤地瓜的横了敏学一眼,递了一个烤熟的地瓜过来。
敏学接过地瓜咬了一口,还真是地瓜,把地瓜往地上一扔,说:“真的也不是什么好货!一股子腌萝卜味,难吃死了。”说完,转身欲走。
卖烤地瓜的不干了,一把抓住敏学的胳膊,说:“你没事挑刺儿,你赔我的地瓜!”
敏学素来是横行霸道惯了的,出来剪头只带了一个家丁,主仆二人揪住卖烤地瓜的就是一阵狠打,直打得卖烤地瓜的满头满脸都是血,跪在地上连连告饶。
敏学刚开始动手,有人就去报了官,步兵统领衙门的兵士赶来,制住了敏学,给他带上了铐子,敏学盛怒之下,加上又喝了酒,忘了自己没系那条黄带子,还以为是步兵统领衙门故意要自己难看,遂破口大骂。
敏学被连推带搡地押到了堆拨房(相当于今天的公安派出所),家丁见事不妙,便跑回府中叫人,不长时间,十几个家丁携刀带棒就来到了拘押敏学的堆拨房。
敏学一见来了人,一纵身跳了起来,指挥家丁把堆拨房的兵士一顿狠打,还把堆拨房的窗户也砸了,兵器架也推倒了。
此事发生在闹市区,围观的人很多,步兵统领衙门受了窝囊气,觉得很没脸面,便一张状纸把敏学直接告到了嘉庆皇帝那儿。
嘉庆皇帝接状后,龙颜大怒。从打他继位以来,就不断接到黄带子聚众闹事、杀人伤人、无法无天的报告。
嘉庆皇帝决定拿敏学开刀,刹一刹这股已经影响到国体的歪风邪气,后颁下严旨,将敏学开除出宗室,宫门外重打四十了大板,发配盛京,严加管束,永远不许回京。
随后,嘉庆皇帝又命宗人府上报有不端行为的黄带子,算上敏学,共七十户,一同发配千里之外的盛京。
“妈的,敢情这小子的蛮不讲理是祖传的啊?”
听完赵掌柜的话后,聂远是哭笑不得,原本感觉这马子边已经挺横的了,没成想他的祖宗更是无法无天。
“哎,我说,怎么就三本龙虎豹啊?还是去年的,有没有新的啊?”
正在赵掌柜给聂远普及黄带子知识的时候,马子边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掺杂着一丝不耐烦。
“妈的,你小子祖宗十八代都不是好东西!”
聂远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脸上却是堆满了笑容,说道:“马兄弟,这玩意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喜欢这调调,我老聂晚上给你安排几个姑娘?清一水的水灵……”
“这敢情好啊,老聂,你人不错!”
听到聂远的话后,马子边笑了笑摆了摆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向聂远说道:“老聂,你拿着我那两个东西不放,是看上了吧?”
“咦,这小子虽然浑,但不傻啊?”
正经起来的马子边让聂远愣了一下,他也没藏着掖着,当下点了点头,说道:“没错,马兄弟,这两个物件我都看上了,如果你要是想卖的话,卖给别人不如卖给我了?”
既然决定要做翡翠市场,聂远就想做到最强。
这一对耳钉和那个弥勒佛挂件,耳钉可以出售给天泓集团的李太太,对方在半年之前,就向玉石斋预定高品质的翡翠首饰了。
而那个挂件,聂远是准备将其作为玉石斋的镇店之宝的,有了这宝贝,别说水峰市的葛老头了,就是周边几个省市的翡翠商人,风头都会被自己压下去的。
当然,想要得到这两个物件,还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要从这个纨绔子弟手上给忽悠过来,还要做到让对方的长辈不找后账才行。
“卖给你?”
马子边盯着聂远看了起来,过了半晌之后伸出了一个手指头,说道:“你能拿出这个数来,东西我就卖给你!”
“一万?”
聂远揣着明白装起了糊涂,只不过他脸皮之厚,就是赵掌柜都受不了了,见过心黑的,但聂老板那心,估计黑的连狗都不愿意吃。
“老聂,别拿爷当傻子,爷的这东西是当年慈禧太后用过的,放到现在就叫古董,一万块钱,你他妈的打发叫花子啊?”
马子边看来也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一把抢过桌子上的耳钉和弥勒佛挂件,说道:“咱们甭谈了,大不了我拿去港岛卖,上次就有个人找我爷爷买,老头子不愿意卖的……”
“坏了,这小子不好糊弄啊!”
聂远心中一惊,连忙按住了马子边的手,苦笑道:“马兄弟,这东西来头不明,敢收的人绝对不多,我买下来那也是担了风险的,要不……你说个价怎么样?”
“最少一百五十万!”
马子边将那对耳钉包好放回到了口袋里,说道:“我爷爷有个翡翠如意,那个港岛佬出价八十万,我这有两件,没一百五十万免谈!”
“翡翠如意?八十万?”
聂远的脑子飞快的转动了起来,瞬间就找到了说词:“马兄弟,这翡翠是要看品级还有大小的,如意用的材料多,卖的贵点也正常,你这几个物件,用料充其量只有如意的五分之一,要一百五十万也太贵了吧?”
聂远也算是看出来了,这浑小子虽然知道东西价值不菲,但并不知道其珍贵之处,看来自己这次说不定真的能捡个漏了。
“老聂,你少蒙我,这东西都应该按件卖的……”
马子边似乎有些不确定聂远说的真假,脸色不由有些难看,但嘴上却是不肯服输,嚷嚷道:“一件翡翠如意是八十万,我这两件加起来就要一百六十万,我开价一百五十万,已经很便宜了好不好?”
“马兄弟,帐不是这么算的,你要这样说,那我就没办法了,要不……你找人再去问问?”
看到马子边脸上不断变幻的神色后,聂远心中大定,别看这小子嘴上不饶人,其实还就是个草包,几句话就将他给蒙住了。
聂远这番话说的是以退为进,在水峰市能吃下这翡翠的玉石商人,也就自己和葛老头两个人,而葛老头的店在另一个街口,他根本就不会让东西出现在葛老头面前的。
“特么的,我在水峰市谁都不认识,问个屁啊。”
马子边的情绪变得有些暴躁,骂骂咧咧的说道:“老聂,你也别蒙我,告诉我个实价,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
“五十万,老弟,我也不占你便宜,这个价格,我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聂远同样伸出一个手指头,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有个条件,你必须和我签买卖合同,货款两清,谁都不能反悔。”
“货款两清?”
听到聂远的话后,马子边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开口说道:“老聂,你不是在糊弄我吧?这东西明明很贵,你便宜买走了,让我不能找后账?”
“坏了,我太急了,被这小子看出破绽来了。”
聂远心中咯噔一声,心知自个儿过于着急了,不过脸上却是没表露出来,镇定如常的说道:“说实话,这东西我是有点赚头,但也不多,马兄弟要是觉得卖便宜了,你可以去别家卖,这街上还有不少玉石店,要不……你先去打听下?”
聂远之所以有底气,那是因为这个街口的古玩城就他一家经营翡翠的,别人即使看中怕是也不敢出手,毕竟这玩意就算是便宜买下来,那也是几十万的物件。
“妈的,没了张屠夫,爷就要吃带毛猪了?”
马子边似乎有些羞恼,起身就往店外走去,“老聂,我就不信没人识货,五十万,你打发叫花子呢?”
见到马子边径直走出了店铺,聂远眼神闪烁,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出口喊住对方。
聂远能沉住气,赵掌柜的到是着急了,眼瞅着枭天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连忙说道:“老板,一百万买下来也值啊,万一要是被别人给买走了,那……那咱们可就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