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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馨最近的心情很不好,也有一阵没有去一壶春了。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自打嫁了人,就没怎么出入过那些光鲜亮丽的社交场合。
婚姻对女人太过重要了,而如今,却成为她的负累。
宁馨觉得,自己如果不出来走走,兴许就这样被闷死在孤独的别墅里,死了也没人知道。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冰冷的雨丝落在她头发上,脸上,脖颈里,敲在她锁骨上,让她一面打着哆嗦,一面又更加地清醒。
别墅建在湖边,附近有环湖公园,景致还算是漂亮。
不过因为傍晚下雨,并没有多少人。
湖面上烟雨朦胧,前面却出现了撑伞的影子。
宁馨眼神不过是一晃就过去了,也没怎么在意,却忽然听见人惊讶地喊了一声:“宁女士?”
宁馨一怔,双手揣在大衣的兜里,扭头看过去。
那黑伞下面的男人,不是周楚又是谁?
一场设计好的“偶遇”,就这样发生了。
周楚穿着黑色的风衣,看上去悠闲极了,很自然地走过来,脸上带着笑容:“宁女士怎么没打伞出来?外面雨大,当心冻坏了。”
像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那样,说话的语调也很和缓。
宁馨冰冷的心,忽然为着这样一句话,而泛着微微的暖意。
随着周楚的靠近,那温热的气息也挨了过来,黑色的大伞一下把两个人都遮住,也挡住外面的风雨。
周楚原本是设计了这一场偶遇,可现在看着宁馨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又不自己觉地心疼了起来。
“你没事儿吧?”
“不……没事儿,只是心情不好,出来走走。”
宁馨勉强地笑了笑,不愿意在旁人的面前露出脆弱来。
她没有拒绝周楚的伞,也没有拒绝一个对她有企图的男人的靠近。
两个人在雨里面走着,满世界只有雨声,听不见别的。
周楚高出宁馨半个头,又撑着伞,看上去就像是他把这个女人卫护了起来一样。
气氛略有些沉闷,周楚心思一动,忽然笑了一声:“我们这样走着,似乎太无聊,唔……不如我讲一个笑话?”
宁馨没反驳,点了点头。
她原本是心不在焉,其实也不想听周楚讲什么笑话,可当周楚说出第一句的时候,她就停住了。
“很久以前,有个富商娶了一个大家闺秀为妻。后来,他的妻子抑郁而死,富商为了缅怀她,就把她的骨灰装在花瓶里,像是他的妻子还在人世间一样。”
宁馨脚步一下顿住了,她头发湿漉漉的,披散在肩膀上,浓密的眼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浓重的阴影。整个人看上去,安静极了,那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即便是在这种略显得狼狈的时候,也不曾从她身上褪去。
永远高贵,永远优雅的女人。
周楚也跟着她,把脚步停下来,语调轻缓:“后来,这个富商百年之后,到了地府,阎王爷说有个惊喜给他。富商就问,是什么?”
宁馨手指微微地收紧,她已经隐约意识到周楚在讲什么了。
声音发颤,可宁馨还是开口了:“是什么?”
“阎王爷也知道富商好奇,就鬼差拉上来一个特别漂亮端庄的女人,说:本王见你如此思念自己的妻子,时时刻刻都想着她,所以特意没叫你女人太早投胎。现在,你们可以一起投胎,下辈子也在一起了。”
说话的时候,周楚的目光没有离开宁馨的脸。
宁馨却已经在周楚说了这话之后闭上眼,抿紧冻得青紫的嘴唇:“那富商肯定高兴了吧?”
周楚的笑话,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他似乎并没觉察到宁馨的异样,拖长了语调,用滑稽而夸张的口吻继续讲述:“阎王爷也跟你这样以为啊,可没想到……富商见了那女人,却哇哇大叫起来,吓得大哭,说这不是他的妻子。阎王爷就好奇了,这不是他妻子还是谁?”
“富商说,他的妻子一直在花瓶里,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女人,肯定不是他的妻子。他喜欢的,只是一个摆在架子上的花瓶。然后,出人意料的事情就发生了,女人一下扑上去,掐着那富商的脖子,恶狠狠道:就是你把我做成了花瓶!是你杀了我,我在地府等了你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了,纳命来!”
周楚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手刚刚伸出去,却僵硬住了。
宁馨痛苦地闭着眼,也不知是雨珠,还是泪珠,从她紧闭着的眼里落下,睫毛濡湿了一片。
周楚的手,顺势一转,有些笨拙地给她擦了眼泪,却还笑着说:“然后阎王爷一问才知道,原来富商就是杀死女人的凶手,为的只是把他心目之中的女人做成花瓶。阎王爷一听,那还了得?直接把这富商发落下去,进了十八层地狱,用花瓶碎片铺满了,让他跪着下去。”
“你知道阎王爷最后说什么吗?”
宁馨已经不想再听,她掩住自己一张苍白的脸,蹲在了周楚的身前,把脸埋进臂弯里。
周楚说:“女人是用来爱,用来疼的。她们可以像花瓶一样精致优雅,可到底还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有灵魂,但凡物化她们的人,都该被惩罚。”
“别说了……”
宁馨的声音是哽咽的。她近日来的伤心痛苦和失意,在周楚这一个并不好笑的所谓“笑话”之中,通通爆发出来,山洪决堤一样,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