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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今天看见了见鬼的事情……”
刚刚进来,吕征就直接说开了,完全没有往日的镇定。
他无法理解,同一个人的画作,怎么可能有这样大的差距。
江院长戴着黑框的眼睛,有一种总书记的感觉,他抬眼看着吕征,只淡淡道:“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吕征心说这事情怎么能慢?
“学生当初在京华大学画室那边发现了一个天才,您还记得吧?”
现在想起那一天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那样出色的一幅作品,还是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完成,堪称是一气呵成,那个作画的年轻人就叫周楚,吕征甚至存了周楚的手机号。
那天发现了这天才之后,吕征就直接给江院长说了。
他们原本以为,这样的画作,装裱过后,至少也要送去参赛或者是展览,毕竟今年京华大学的书画艺术作品赛展即将开始,也有不少美院的学生来请吕征给做辅导。可他们错了,这一幅画就那样昙花一现,之后竟然杳无踪迹。
他们哪里知道,周楚这一幅画就是拿出去送给了宁淡泊,收藏在家中了,现在还在自己细细品味呢,几个朋友都还没看过,自然不可能传出名声去。
这一来,他们也不好贸然给周楚打电话,毕竟平白抄了人的手机号码,那也是触犯*的事情。
这件事过去一段时间,吕征的印象也渐渐淡了一些。
毕竟他虽然觉得遗憾,可这个人在京华大学,迟早能再看见,再不济等吕征将手里书画艺术作品大赛的事情给忙完,能厚着脸皮给周楚打一个电话。
结果现在……
吕征整个人都要癫狂了,艺术家骨子里的疯病,在他身上体现得格外明显。
一向镇定冷静的他,现在挥舞着自己的手臂,然后终于一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江院长的办公室是装修得很有古韵的,外面是个小的会客室,中间一架隔断,绕过去就是书案,排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个巨大的青花瓷画缸。江院长每天都要动笔画上一些东西,这会儿刚刚搁了笔,坐在躺椅上听老旧的红楼梦组曲呢。
他道:“你来坐下说吧。”
吕征呼出一口气,坐下来,然后伸手将一张纸,压在了酸枝梨木茶几上,“您看,这是之前学生给您看过的那一幅《高山流水》。”
江院长点了点头:“我记得。”
“然后,这是前几天画院的网站上出现的一幅明显是随手涂鸦出来的《虾戏图》。”吕征注视着江院长,想看看江院长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相信,江院长浸入此道多年,定然能看出猫腻来。
江院长拿起来,仔细地盯了盯,“这用笔与《高深流水》很相似啊……要紧的是这神韵……只可惜是涂鸦之作,有些糊了。”
“不要紧。”吕征来的时候就带了三张纸,这会儿自然早有准备,“您看这张。”
最后一张,就是周楚重新去了画室之后认真画出来的《虾戏图》。
“第二张涂鸦的《虾戏图》,原本是咱们画院官网上网友自行上传的作品,您也看出来这一只虾画得活灵活现了吧?虽然是涂鸦之作,可老师们惜才,觉得画院官网上的业余书画爱好者竟然也能有这样的佳作很难得,想要以这一幅画为主题,做一个特别的主题文稿,专门写现在书画艺术在民间的生存。可没想到……”
就是再给吕征十个脑子,他也不会想到的。
“我们网站的工作人员,联系了这个作者路人丙,希望刊登他的作品。结果他说《虾戏图》已经找不到原稿,说再给画一张。这就出现了第三张……”
顿了顿,吕征问道:“您觉得如何?”
“须长足修体狭姿态美……齐白石老人画虾最能得虾之神韵,这一副画作虽不可说能及得上他,却能有三分的神韵……”江院长取下眼镜,掏出眼镜布仔细地擦了擦镜片,拿近了重新再看,不过末了忽然道,“这一幅画……跟那《高山流水》,笔法画风也很接近啊。难道……”
“一个人。”
吕征说出来都不敢相信。
“都是周楚,都在京华大学,连电话号码都没变。”
“你震惊的是什么?”
江院长将第三幅图放在了第二幅图上面,然后与第一幅图并排在一起,也就是《高山流水》与《虾戏图》。
吕征道:“我只奇怪……这人有病吧?”
他说话是一点也不客气,还没等江院长说什么,他就按住自己额头道:“虽然这二者相差很大,可神韵很相似,太相似了,我以为乃是师徒作品,或者说是同出一师,可现在他们的信息是一样的。同一个人的作品,还都是近期的,您不觉得这水平的差异太大了吗?”
“我倒是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江院长道,“也许这一副《虾戏图》是他早期的作品。不管怎么说,不要妄下定论,你只是看过了更好的《高山流水》,所以觉得《虾戏图》差了一些。可实际上,《虾戏图》已经能比得上如今一些国画老手了。要求不要太苛刻,至于这件事……再观察观察。”
最客观的,自然还是江院长。
吕征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他点点头,又起身:“那我去处理一下这件事,您看……要不要将这个周楚吸收到画院来?”
“暂时没这个打算,如果他作画的水平浮动很大的话,就有可能是冒名之作。还是那句话,慢慢观察。画院里,人已经够多了……”
机构臃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