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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这一辈是定字辈,满月酒这家是李定贵家,所有定字辈的人李煜都喊爷爷,为了区分自家爷爷跟别家爷爷,别的爷爷之前会加上名字末尾那个字。
李定贵家在李煜家东南边,隔着有一千多米,过去也就十来分钟,穿过几家人户,遇到叔伯,婶婶,大娘,又是一阵招呼,爷爷在边上介绍,李煜跟着喊,实在是好多人都不记得了,看着眼熟就是不知道喊什么。
也就是后村这样关系复杂,亲疏远近,姓氏行辈,都有不同的称呼,小时候还可以随便糊弄过去,村里人也不计较,大了还这样就会被人说不知礼数,没家教。
这些人见到李煜太热情了,一个个刨根问底,问他在外面读书咋样,有女朋友没,找到了什么好工作,回来生活习不习惯,什么时候结婚?
人家问了,你又不好意思不回答,可有些问题他不想回答,虽然知道这些亲人没恶意,只是纯粹的关心加八卦心思,你要说没女朋友,人家说不定第二天就给你介绍一个,这番好意,你还推脱不了。
爷爷一早就被人拉着和同辈老人喝茶去了,没法替他解围,正急得冒汗,突然巷子口传来一年轻人的喊声,“幺爸在这儿呢!马上开席了,特意来喊您老吃饭。”
幺爸是村里同族国字辈对爷爷的称呼,(定国安邦,李煜这辈是安字辈,有时听名字就可以知道这人是哪辈,自己该喊什么,可这不是绝对,现在起名很少加自己的排行了。)爷爷在家排行老幺,其他姓氏的比爷爷晚一辈的也可以这么喊,这时候就是表达亲近的意味。
这个年轻人李煜有印象,是李定贵家的小儿子——李国松,快三十了才结婚,这次就是他得了儿子,从沙市回来办满月酒的。
“这不是小煜吗?听你奶奶说你今天回来,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我还准备开车去接你呢。”
“谢谢松叔了,我坐船回来的,进来也没几步路。”李煜松了口气,李国松真是活雷锋啊!
说话间,爷爷也出来了,李国松上去喊了一声,又说了一遍,马上开席了,爷爷就跟人打了声招呼,说回来再坐,现在去吃饭。
途中又遇到了一些人,都是去吃酒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吃饭,李煜不由想到高中一群人中午的时候气势汹汹的杀向食堂,只不过现在这里半数都是胡子发白的老头。
离李国松家还有几十米就听到人声喧沸,转过一个树林,就看到李国松家的院子里摆了十来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就等着开席了。
院子那头摆了几块案板,上面用盆装着鸡鸭鱼肉和各种青菜,十来个妇女正在装盘,一会就有打条盘的来送到各个桌子上,最边上还垒了一个土灶,架着一口大锅,上面放着蒸肉的格子。
饭菜的香味在院子上方飘散,桌子上的人敲着桌子,笑着嚷嚷道,“主人家快开饭,二轮的人都等急了。”
边上等着的人也开始起哄,“是啊!主人家也不多摆几张桌子,我们就晚来一步,就被他们抢了先。”
边上有请的总管,这总管职务很宽,钱财人事都管,还兼职司仪,这时听到人们抱怨,忙出来打圆场,“各位父老乡亲见谅,主人家的地方太小,一次只能摆这么多,再说好饭不怕晚嘛!我们这就开饭!”
那边总管已经在开始让上菜了,又安排人准备去放烟花爆竹,喜宴开饭前会放烟花鞭炮,白事会放三眼铳,(一种铁质的手榴弹似的东西,填上火药,边上插着导火线,点火后,声音很响,像震天雷一样,放三,六,九响不等。)放鞭炮要离吃饭的地方上百米远,不然飞起来的碎屑泥土落在席面上,吃饭的人是没法吃的,还会落得抱怨,说总管不会来事。
闻着香味,李煜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他就吃了西瓜,西瓜都是水分不捱饿,一出汗肚子就空了,不过头轮是没希望了,只好等二轮了,也有相识的看见爷爷,让了自己的座位,招呼爷爷去坐席,爷爷都一一笑着婉拒了。
边上放了很多条凳,椅子,专门让吃过饭的没吃过饭的人坐的,爷爷就带着李煜去那坐。
这种满月酒一般中午是正餐,挂礼也是在中午,早上晚上主人家也会办席,客人可以去吃,也可以不去,中午一般是必去的,只是现在是五六月天,天热,菜要是没吃完就只好倒掉,有冰箱也不管事,村民也不用主人家来请,每家也会来人帮主人家解决一些,但比起中午拖家带口的来,人数是少了很多。
但是中午大热天的吃饭也不好受,不像现在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还有晚风习习,这时候吃饭是最舒服的。
都是乡里乡亲的,彼此都认识,李煜和爷爷不管走到哪,都有人打招呼,然后就开始问起李煜来,接着又是新一轮的刨根问底,让李煜疲于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