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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佐从小到大,两世为人,只有在明朝的开头两月里才受困于金钱。¥f,
所以很不幸,徐元佐在考虑具体事务的时候,盈利只是目标,却非目的。自从被徐阶点明利益、声望、良知这三维之后,徐元佐就更不在意盈利数字了。
当罗振权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徐元佐以他计算机般的头脑也不得不略想了一秒钟,然后道:“这跟我有多少银子并没关系,因为这是徐家的产业,自然是公家出钱。”
罗振权顿时明白了徐元佐的打算,但是……
“开客栈还是能挣钱的,公家自然不会反对,但是你刊书可就是亏钱买卖了。”罗振权道:“以你的性子,不是自己赔钱也要把事情办好么?”
“你显然是误解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徐元佐清了清喉咙,道:“当年有个叫冯谖的人,投奔孟尝君,想成为孟尝君的门客。不过这冯谖又号称自己啥也不会,啥也不懂,所以被孟尝君安排在下等客舍。”
“他啥也不会啥也不懂,那个姓孟的为啥还要接纳他?”罗振权问道。
徐元佐只得停下故事,先普及道:“孟尝君姓田氏,是战国时候齐国的宗室。这正是说明他好客嘛,只要投奔他的士人,都给口饭吃。”
罗振权仍旧对这种奇葩人物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徐元佐怕罗振权再问出令人尴尬的问题,飞快地将冯谖弹铗三唱的故事说了。
罗振权边听边要插嘴:“这人不识好歹。这人得寸进尺。这孟尝君有些好欺!”
在如此种种干扰之下,徐元佐以坚韧的耐心讲到了冯谖焚烧债券,市买恩义,为孟尝君打造狡兔三窟,总结道;“所以这个故事告诉咱们,钱能买到很多东西,有形之物,无形之义,都是需要买的。小民注重前者。大户在意后者。我办书坊看似是经营,其实也是采买名望。”
罗振权似懂非懂,道:“总之你要做便做吧,我终究跟你这文曲星转世的人不同。”
“什么文曲星?”徐元佐一愣:难道现在已经有了哥的传说?
“不是考中的人都是文曲星转世么?”罗振权道。
“那说的是举人老爷。哥我连生员还没到手呢。”徐元佐一撇嘴,发现这种社会隔阂没法说。若是叫罗振权说起海盗系统的职官等级,自己大约也是一头雾水。
罗振权其实对进士、举人、生员分得比徐元佐想象得要清楚。因为这三类人的家眷赎金不一样啊!他只是不清楚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俗称雅称罢了。
徐元佐阖上手里的书,道了一声“出去散步”,便往外走。罗振权看书看得头痛。正好也跟出去了。两人却不说话,只是单纯散步,各自想各自的事。
罗振权想的是:哪家还有年纪大点的姑娘可以娶进来传宗接代,最好也别太大,过了二十就不合适了。
徐元佐想的则是书坊该如何打造品牌。对于那些捐钱买个监生头衔的人,开书坊刻书能给他带来儒商的头衔,然而这对于徐家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徐阶是大儒,根本不需要这种名头。
所以要为大儒增添光彩,所印的书就必须有格调。
徐元佐回想了一下前世口碑极好的图书公司出版社,发现要想格调高。只有出能够“蔑视一切”的学术著作。
所谓“蔑视一切”,自然是所有做学问的人,都绕不开的基础学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