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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老司命的那顿饭,我还是没能吃上。不仅如此,我连庄子都没敢回,而是一路躲到了桃夭幼时的翡翠城。
现在的莲实,一定还在笑我。
心塞地抠了抠脑门上的痘痘,我叹了口气,抬头望天。
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飞来只鸟,那鸟嚣张地号了两嗓子,扑朔扑朔地从我头顶上飞过,临了的时候,还丢了份礼物给我。
感觉着额头上温热热的一点,我苦涩地垂下了脑袋,用帕子胡乱擦了擦,我强打起精神,盯住了青绾的窗口。
明日就是狐仙祭典。
老司命说,狐仙是未成形的魔。但他为什么未成形,又怎么成形,这些老司命都没来得及说明,事情就被半路杀出的莲实打乱了。
想起莲实,我又唉声叹气地耷拉下肩膀。
因为我阴郁的心情,这翡翠城的盛夏似乎也变得晦暗起来,天阴沉沉的,裹成一团的云彩泛着铅色的灰,沉重得似乎随时要坠落。
脚下的树荫忽明忽暗,空气有些粘稠。
我眯着眼睛,望向了头顶簌簌晃动的树叶,风杂乱地拂过,闷热的感觉无声地蔓延开来。
难不成要下雨了
刚刚在心里叽咕完这话,一滴硕大的雨点就越过树叶间的缝隙,毫无阻滞地落在了脚尖旁。接着便是第二滴,第三滴……
天色猛地暗了,院子里被晒蔫吧的野草似乎感受到了雨水气息,全都招摇着抬起了头。越来越密的雨点落在草叶上,将它们打得此起彼伏。
视线一会儿就模糊了,天地间像是被无数白色的线连在了一起,似乎只要那头有人就着针脚用力一拉,天地就会合二为一。
青绾的窗口传来细微的响动。
一转头,便瞧见一双眼睛浮现在了黑暗中。
争先恐后的雨滴落到房顶上,顺着瓦片溜溜地滑下,从廊檐落到地上的时候,形成了更加滂沱的大雨。青绾窗口下的地面被沉重的水滴砸出了一个个的浅窝,像是哪家姑娘脸上的麻子。
漫不经心地撑起伞,我一边用树枝戳着路过的蚯蚓,一边守着似乎对这场雨分外感兴趣的青绾。
守着守着,我便忍不住去想。
一个在黑暗肮脏中长大的女孩子,到底会对外头的世界抱着怎样的想法呢
是无限憧憬呢,还是无限憎恨呢
约摸是最近道法修得极好,这么想着的时候,眼前一晃,我竟突然陷入了黑暗中。
浓郁的漆黑充斥着四周,一种说不清的恶臭弥漫着,我每一次喘息,这种让人作呕的气息就如同一把尖利的刀子,直直地刺入鼻管。
这是什么地方
我费力地眯着眼睛,试图从黑暗中瞧着端倪。
脚边传来不清不楚的悉悉索索,像是有某种动物在鬼祟地爬动,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着什么。这种真实无比的猜测让我的后背起了稀稀疏疏的鸡皮疙瘩,更加迫切地眯起眼睛,我试图在两眼一抹黑的环境中寻找光亮。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雨声。
就像是有人用筛子在耳边筛着黄豆,那雨声听起来强烈。闷闷的雷声掺杂在那声音里,时不时鼓动一下,每每都将我惊得竖起耳朵。
循着那声音,我走了过去。
黑暗中,有隐隐约约的光亮,那光亮在混沌中忽明忽暗,像是有人用手摇着灯,一下一下,动荡不定。
清冽的雨腥气传来,我将胸口的浊气呼出去,睁大眼睛看了过去。
衣衫褴褛的孩子趴在只有脑袋大的窗口,费力地张望着。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她一动不动的背影。
雨声里,似乎传来了脚步声。
约摸是有人打着伞跑过来,雨水落在伞面上,发出了与先前截然不同的噗噗声。那人似乎跑得很快,落脚没有丝毫的犹豫,脚踏在水洼上时,声音好听得就像是美人在水边洗脸。
扒在窗口的孩子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只见她拼命地踮起脚尖,脏兮兮的手用力地攀着窗沿,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她仍旧一个劲地把头往外头伸去。
来人停下了脚步,落定的一脚似乎溅起了高高的水花,声音尤为的清晰。
我继续走进,迎着从窗口的缝隙漏出来的光看过去。
一张分外的水灵的笑脸突然闯入视线,她撑着把小花伞,蹲下的时候特意提了一下裙角。
“青绾,快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来人正是桃夭,她兴高采烈地同青绾说着,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看到那个东西的瞬间,我的心头就泛起了一丝诡异的波澜。
面具在惨白的电光中泛着白骨的色泽,而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就好似深不见底的洞穴,将所有的光亮都吸了进去。红色的油彩就像有了生命,每一次眨眼望去,似乎都变得有些不同。
青绾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神情。
但从桃夭邀功似的眼神中,我多多少少能猜出她是什么反应。
一定是两眼放光吧。
对于生下不久就被困在牢笼中的青绾来说,这无异于是将瑰丽的色彩硬生生地填到了她黑暗的生命中。
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约摸只有她一个人能体会。
“这是狐仙的面具,听说只要对着这个一直念‘狐仙啊狐仙请显灵吧’,狐仙大人就会大发慈悲地出来帮他事先愿望哦。”
桃夭头头是道地说着,眼睛亮闪闪的,似乎很兴奋。
青绾肮脏的手接过那个妖异的面具,白色的脸孔在她手指的对比下显得煞白可怖。她的手微微颤抖,似乎那面具无比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