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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霞光透过窗棂照进来的时候,给室内添了一层朦胧的金色光芒,床边不远处的桌案上摆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缕空香炉,阵阵白烟飘散,空气中充斥着清新淡雅的清香。
东方不败已经醒了过来,目中一片空白,空无的视线一直一直的盯着头顶上那片绣着花鸟云纹的淡青色纱帐。
直到吱呀一下的开门声传来,他的眼中才浮现出淡淡的神采。
“醒了?!”陆崇明的声音响起,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下人手脚麻利的将端着的几道菜肴放在桌上,然后福了福身子,恭恭敬敬的退下,离开前还不忘小心的将门重新关上。
东方不败眼珠转了转,一直没有说话。
陆崇明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忽然拍了拍额头说道:“差点忘记了。”他几步走到床前,朝着东方不败伸出了手,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直无法动弹的人忽然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手指动了动,就想坐起来。
直到这时,东方不败才发现,自己原先穿的那件大红的绣着富贵牡丹的长裙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的里衣,摸了摸被子底下的衣裤,他的脸一下子苍白无比。
陆崇明自然看出了他面色的变化,以为他是伤口疼了,赶紧道:“你内伤不轻,别随便乱动。”他从桌上拿过药碗,用调羹搅拌了一下,亲自喂到他的嘴边。
漆黑的药汁,清苦的药味,看起来就很难喝的样子,陆崇明的动作虽然生疏,但端着药碗的手却很稳。
东方不败的视线在他面上淡淡扫过,然后手一扬,“哐当”一声,药碗被打翻在地,陆崇明淡蓝色的衣袍上被弄得一片狼藉。
房门被敲响,下人恭敬的寻问声响起,陆崇明提高声音说了一句“没事,再去熬一碗药来。”
他捏着衣袖,掩去被烫的发红的双手。
陆崇明的态度冷静,一点都没有被触怒的样子,而他越是如此,东方不败却越是心浮气躁,明明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能这么平静?为什么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喂他喝药?
他双唇微颤,唰的一下掀开被子,就要往外面走。
陆崇明一下子扣住他的手腕,掌中过于纤细的触感让他皱了皱眉,他冷静地说道:“你身上有伤,回床上躺着,还是说你想让我用强硬的手段让你躺回去?!”
以东方不败的武功是不可能让人一下子扣住自己的手腕的,就算他此刻心烦意乱,身上带伤也做不到,由此可见对方的功力绝对不在他之下,可他现在却无法去想这个,他只是狠狠的甩了甩右手,在发现自己无法挣脱之后,终是忍不住声音尖锐的说道:“你放开!我要离开这儿!”
陆崇明眉头紧拧,“离开?!你要去哪儿?还回黑木崖,做你的魔教教主?!”
“与你无关!”东方不败哑声说道。
陆崇明有些生气,握着对方的手更用力了些,他沉声说道:“我是你的父亲!”
父亲这个词似乎带着一种魔力一般,让东方不败整个人都僵硬了,然后不过片刻时间,他更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掌心内力微吐,向着陆崇明胸口拍去,轰——强大的真气将陆崇明身后不远处的木架子噼里啪啦的拍成了碎片,东方不败趁着他侧身躲避的空荡,手腕一转,一下子挣脱他的钳制,然后,赤、、裸的双足轻轻一点,他整个人游鱼一样向着门口滑去。
碰!他的额头撞在门上,修长的身子往后倒下,如果不是陆崇明接的快的话,绝对会挺尸一样直直的倒在地上。
陆崇明抱着他,修长的身形虽然看着瘦,但到底是个成年男子,绝对不会轻到哪里去,而陆崇明的腿脚本就不灵便,几乎是半拖半抱的才将人弄回床上。
将薄薄的锦被盖在东方不败的身上,此刻屋内已经暗了下来,陆崇明拿出油灯点亮,橘黄色的光芒冉冉升起,照亮了彼此的眼眸。
借着灯光,陆崇明认真的看着床上的人,苍白的肤色,明亮的带着怒火的眼睛,细长的眉毛显然是精心修过的,淡淡的,带着女儿家的婉约,这张脸无疑是精致的,比男子多了一种柔媚,比女子的多了些英武之气,那是一种中性之美。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样的相貌不阴不阳,不男不女,再加上东方不败平日里的衣着打扮,绝对是个伤眼睛的存在,但在陆崇明眼中,这个儿子的长相并不会不符合他的审美观。
而且陆崇明注意到,对方的喉结很小,脸上皮肤光滑细腻,没有一点胡须,身体修长柔韧,骨架相较于一般男人也偏小了一些,显然是因为身体缺陷而导致的症状。
他的目光太专注,几乎要将他的身体从里到外看透一般,如果是往常,有人这样看他的话,东方不败早就将对方的眼珠子挖出来,一掌拍成肉酱了,可他现在却无法动弹,或许就算是能动的话,对着这人他也是难以下手的。
漆黑的凤目中怒火燃烧,怒火底下掩藏着的是任何人都察觉不到的,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承认的难堪与怯弱,他指尖颤动,抿着唇倨傲的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不想如何,只想让你好好的养好伤。”陆崇明淡淡道:“然后你回黑木崖继续当教主也好,跟着我和我一起回京也好,都随你意。”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了一句,“当然,我是更希望你能随我回去的,毕竟你我已二十年未见,能够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也是好的。”
“培养感情?!”东方不败冷笑,声音异常尖锐,“和一个太监儿子培养什么感情?堂堂首辅大人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陆崇明静静的看着他,过于平静的目光让东方不败忍不住别开眼去。
“身体残缺又如何?”陆崇明淡淡道:“你照旧是我的儿子,你我体内流着一样的血,这是永远改变不了的。”
紧翘的睫毛微微颤动,东方不败的呼吸越加粗重,“你忘了我的样子了吗?那样不男不女的怪物你怎么可能接受,谁也不可能接受的!”
陆崇明挑了挑眉,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那张花花绿绿的脸,“是不太漂亮。”
他直言不讳的言语让东方不败的声音更加的尖锐,“欲练此功,必先自宫,我练的《葵花宝典》不但让我的身体残缺,更改变了我的心理,我喜欢穿女子的衣裙,做女子的打扮,甚至我渴望做一个女人,这样的怪物你能接受?!”
东方不败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将自身无比丑陋的一面统统直白的,不留一丝一毫的摆放在对方面前,他表面上是绝对自傲的,但在谁也察觉不到的内心却又是自卑的,他不信这世上有谁能够接受这样的他,对于旁人他并不在意,若让他不痛快了杀了便是,可这人他却不能动他一根头发。
陆崇明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道:“喜欢做女人,那就做好了,我就当养了一个女儿。”
东方不败身子僵硬,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对方,就这样?没有咒骂没有鄙视也没有什么苦口婆心的劝导?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当做女儿养?他——接受这样的自己?这个连自己都不喜欢的东方不败?!
他有些想笑,心中却一阵一阵的涌上酸涩,微挑的凤眸眨了眨,又眨了眨,终于将眼底泛起的热气眨了下去。
气氛忽然就沉默了下来,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了开来。
端着药碗的下人走了进来,在陆崇明面前停下,将药碗呈上。
陆崇明将床上的人抱着半坐起来,塞了一个枕头在他身后,然后细心地吹了吹药汁,重新喂药。
这次,东方不败没有拒绝。
等到药碗见底的时候,陆崇明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嘴,然后让人将桌上的饭菜撤了,重新换上,折腾了这么久的时间,那些饭菜早就凉了。
“为什么你会接受——这样的我?”东方不败的口中满是药汁的清苦味,就连说出的话都是苦的,“我现在这副怪样子,就连、就连让东方家传承下去都做不到,你要这样的一个儿子做什么了?”
陆崇明沉默片刻,却是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我失散已近二十年。”
东方不败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当年那场变故我们谁都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安然的活下来,我虽没有停止过找你,但也仅仅是在找着而已,你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我心中没有把握。”陆崇明顿了顿,接着道:“你应该是调查过我的吧,从我出现在黑木崖的那天起,你应该让人查探过‘东方韩’的所有经历?”
东方不败点头,这件事没有否认的必要,他不查才是一件怪事。
陆崇明勾了勾唇,伸手握住对方的手,一点点的暖流顺着经脉流窜,东方不败手指动了动,身上的禁锢被解开了,但他却依旧安静地坐着,没有再试图逃跑,而是听陆崇明淡淡的说道:“你既然调查了,便该知道,‘东方韩’从来没有娶过妻,更没有子嗣,在不知道你是死是活,更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找到你的情况下,我都从来没有过让另一个人姓东方的打算,你又究竟是怎么认为我会在意你能不能给东方家留后的?”
“所以?”东方不败的目光有些迷茫,“你不在意东方家无后?”
陆崇明声音平静,“有我们两个姓东方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