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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车马平稳下来,惊慌还未退去,顾长生仍扑在许琰怀里,手因攥着金锁的链子被压在自己胸前,刚好隔开了与许琰之间的距离。在感受到腰后的手时,顾长生心里一动,脸上烫烧起来,随即就要直起身来。许琰却是手上用力,只让顾长生稍动了一点就又把她压回了自己怀里,手在她腰间抚过,一阵收紧。
顾长生又被压迫着往许琰身上贴了贴,脸蛋红若染了一层云霞,只埋在他怀里道:“车稳了,劳烦五皇子放开我……”
许琰的手又在顾长生腰间收了几分,有几瞬的冲动,俱是在这胳膊紧收间压着。他也想放,只是那胳膊又不受控制,便还是把顾长生抱在怀里,手压在她腰上不敢擅动分毫,一怕顾长生生气,二怕自己没那动了还能收住的定力,只半晌出声:“等这次寻仙结束,回去我就娶了你,好不好?”
又来了——顾长生总是在要沉溺的时候就自身弹出警觉来,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她挣了两下完全没用,便抽了压在胸前的手,反手去找了许琰的手,力图掰开。只是在握上之际,又是肌肤之亲。许琰也并没有让她掰动,而是稍松了下手,便轻松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人被揽在怀里,手被钳制在背后,继而变成十指相扣。顾长生烫红了脸,已然连大气都不敢再出一下。这所有一切的感受,都与前世太过相似。果然不管是前世的还是今生的,许琰就是许琰。
可……这一世的许琰不是前世负了她的许琰,是不是可以……
这想法没想得下去,就被顾长生自己扼杀在了萌芽状态。她静了下心神,总算把头抬了起来,看着许琰,用半命令的语气道:“放开我!”
许琰低头看了她两眼,见她满脸皆是红意,偏眸子里又强装着镇定。想放她,又不太想放,便在踌躇间,又问了句:“告诉我,为什么疏离我?我知道了,也好改。”
顾长生微抿了下唇,又低了下眼睑,复又抬起来,半晌转移话题道:“凤血的事情,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你真不知?”
许琰故意说这话来,不过是有意试探。此生凤血从顾长生极小的时候就被藏了起来,知道的人并不多。若顾长生知道,那必是打小就有成人意识,故意攥了那东西,又谎攥玉一年做烟雾弹,故意要把凤血藏起来。若顾长生不知道,那必然不是重生了。
顾长生不知许琰所想,他句句所问又都十分隐蔽,直叫顾长生揣测开了。原她就一直怀疑许琰这般对自己有什么动机,这会儿他说出凤血这事儿来,不过叫她突然联想到——这五皇子怕是为了凤血来的,只是心里还不知凤血存在与否,所以来试探她呢!
两人皆是小心谨慎,许琰怕说出诡异之事吓着顾长生,而顾长生却是真个在防着许琰。便是这般,顾长生还是摇了下头:“不知,原我生下来就是这块玉,再没有别的东西的。五皇子说的凤血,是从哪里听来的?如此稀奇。”
许琰盯着顾长生的眸子看了半晌,未看出她究竟是否说了谎。不管是不是说谎,他今天开了这话头都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即便顾长生嘴上不承认,他也要亲自摸出来她到底是不是重生而来的。这话且不好认真来说,不过笑谈一句:“我做过一个梦,梦中有你,便是带凤血而生。想来,是那梦误了。”
顾长生蓦地一愣,又问:“果真是梦?”
“是梦不是梦,谁又说得清。只是那梦太悲了些,全无喜处。若还能说出好的,怕也就是相伴的数年光景罢了。却又是十分短暂,想起来心头生痛,便想补了那遗憾。因而思量,必不能活成梦里的样子。”
许琰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确有悔痛,又有一股“佳人仍在眼前”的温暖欣慰。顾长生常不见他有如此多的言辞感慨与诸多表情,一时间也有些愣神。她的手被许琰握得十分紧,好似十分怕她挣开一样。
顾长生瞧着他的样子,也有些心疼,却又想起前世后来的事来,没了心疼反在在心底冷笑起来:前世他坐上龙椅,“全无喜处”这话怎是真话?
想起许多前世之事,顾长生心里便有诸多的不甘。又想着许琰这会儿怕是编好话在哄自己呢,可笑自己的心思却在前世上,不过以为是两人两处心思,便也是无心得知答案,随话问了句:“梦里最后是什么样子?”
前世的结果她知道,不需他许琰再来相告。她这会儿倒想知道,他编这么些话来骗自己,又会编出个什么结果来。心里可笑悲凉,还想要个虚得不能再虚的说法,也是自欺欺人罢了。
许琰前世欠她一个交代,她这一世十分想要的,怕也就是这个交代了。让她甘了心放开手,了却前尘,往后再无交集。如此不清不楚地缠着,实在磨人性子,叫人十分不快。只是这一世的许琰给不了她交代,直接避开便是最好的法子,所以她一直避着。这会儿避无可避,那便含糊说些原该质问的话一解心头憋闷罢了。
而许琰见她面显不甘,又刨根问底,心里稍又有了些论断。不管顾长生在打着什么弯子,许琰都打定了主意,要借着这次机会把事情说明了,叫她知道。是误会不是误会,说了出来心里也就踏实了。因而,此时便苦笑一下道:“大仇得报,却仍损于亲兄,佳人客居寿山,阴阳相隔,再不复得见。”
佳人客居寿山——
顾长生一时间并不能把许琰说的话还原成一件事,只是瞧着许琰嘴角苦笑,听到“寿山”二字,心里在瞬间笃定了——他知道前世的一切!他不是在编故事!
被惊得猛地掰了许琰的手指从他怀里退出来,退步坐下。顾长生坐正了身子,低眉晃眸半晌,心神不定——他怎么会知道前世的事情?怎么会知道寿山这地方?
一时没得出个答案,顾长生又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且又有了新的疑问——离开寿山后,许琰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不是顺利干掉了大皇子登上了皇位,把她抛之脑后,又立了旁人为皇后?——什么叫仍损于亲兄?又何来阴阳相隔之说?
许琰见顾长生这般反应,自己在心中亦有自己的思量。看她低头不语,像是在深思,又像是被他说的话惊得不轻。若是不知前世之事的,何故会有此番反应?便是如此,许琰也在心里笃定下来,顾长生也必是重生回来的,只是她不愿让自己知道罢了。
这般好半晌,顾长生才压住心底的惊愕抬起头来。虽有笃定,却还想再度确认一番,又不想暴露了自己,便仍做着戏,装不知前世之事,亦不是凤血所为何物,只当听故事般开口问:“客居寿山的佳人……是……”
“我”字到底没问出来,许琰便已答了:“是带凤血而生的女子,也就是你。”
说罢瞧着顾长生,见她此番还算镇定,只是双手握在一起,早摩挲开了——极度不安的表现。既是如此,许琰也便没什么好再藏着掖着,只是不讲明自己乃重生,仍借着梦的由头道:“求父皇定下亲事,也是因为此梦。梦中我从寿山与你暂作一别,回京复仇。大仇虽已得报,却仍输在皇位上,叫许璟做了黄雀。我想着,你在那别馆中等我,必定心生怨恨,我却不能回头与你说明。那梦里的缺憾,必要在这现实中补全了的。”
回京复仇——
许璟做了黄雀——
别馆中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