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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九清宫送来拜帖。舒殢殩獍”
阿非双手朝迦绫捧上帖子。
迦绫与庸皎闻言,两双眼睛霎时死死盯着那艳红色烫金的字。
阿非既能常年跟在迦绫身边,也是个极为识得分寸的人,庸皎还在这里,他便呈上了拜帖,不是他不知轻重,而是有另一层含义。
——九清宫这拜帖,是同时给迦绫和庸皎的孀。[
迦绫接过看后,眼睛里里深凝一片,看不出情绪。良久,方才缓缓对上庸皎探究的目光,唇轻启,“有一事……颇为有趣,沉醉约你我相见。”
庸皎闻声,眸子微微睁大,显然诧异至极,“沉醉?她……怎么可能?”
迦绫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不理会庸皎,转而对阿非道:“去回消息,明日午后,知春湖边,不见不散boss有令,宠妻度。蕊”
阿非领命而去。
阿非离开之后,迦绫也要离开,庸皎这时才回过神来,慌忙抓住迦绫的手臂,“诶……”
迦绫缓缓回过神来,似讥似诮地看向她。
庸皎迟疑,咬了咬唇,“你真的要去?”
迦绫微微一笑,“她敢约,我自然敢见。你若不敢,你可以不去。”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
“那你在怕什么?”
“我……”
“你怕她如今的身份?她如今可谓家大势大,你怕我们一出现,她会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除掉我们?”迦绫嘲讽一笑,摇了摇头,“你只知她的身份,怎不想想我的身份?是,九清宫是不怕我南诏,可若他离渊果真想要与南诏正面冲突,短兵相接,只要率众入京,将我在京不多的南诏士铲除就是,往后自有一场仗可以打。何苦由沉醉来约我们见面?”
“既如此,那她这是什么意思?”庸皎问。
“你问我?我若知道她的心思,我早就抓住了怀陌的心,还需要用你来帮我?”迦绫冷笑,“去吧,去了就知道。”
迦绫说罢,就要走。
庸皎再次拽住她的手臂,“等等,这事要告知怀陌吗?”
迦绫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告诉他,然后你再自编自演一出戏给他看,对吗?不必了。在他爱你时,你玩些登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勉强还能入入眼,他如今……”迦绫说到这里,忽地凝了声,顿了顿,缓缓道:“他如今至少更爱沉醉,就算你演技再如何惊世骇俗,登不得台面终究是登不得台面。”
“你要去就去,不去就不去,随你。”
迦绫显然已经不耐,说完,甩开庸皎的手,大步离开。[
庸皎望着迦绫的背影,眉头深蹙,眼神不甘。
这约却终究是赴了的。
第二日午后,阳光不辣,却也足够的足,一扫之前几天的阴云。
已经入春有些日子,知春湖的冰水早已融化,湖水透彻,杨柳发出了嫩芽,远近花开不少,姹紫嫣红。如今正是大家小姐赏春的日子,所以这里的闺秀,从入春以来便一直络绎不绝。
只是此时,这里却极少的人。不,人也不少,只是不是赏春的闺秀。
迦绫与庸皎下得马车时,只见以知春湖为中心,不远不近的距离里,身着淡紫色衣裙的侍女将这里围了一周,阻了其他人来。他们守护之内,只有湖边的亭子里,正坐了一身绯红的女子。她着装艳丽,倒是极应这番春色的景,她的身后不远处,另有一名女子近身伺候着。
见这排场,迦绫挑了挑眉,庸皎有些埋怨地在迦绫耳边低道:“若早知她带这么多人,你还会这么自信?”
迦绫知道庸皎在不满,除了车夫,她只带了阿非和几名侍卫,甚为简单。
一路上,旁敲侧击的,正面侧面的来,迦绫都有些烦了。心中却更忍不住嘲讽,怀陌……你若果真就只有这点眼光,也难怪你看不上我。
迦绫大方地向守在那里的紫衣人递去拜帖,紫衣女子接过,却看也不看,显然是认得迦绫,微微颔首道:“公主,请。”
迦绫带着庸皎,袅袅婷婷走向沉醉。
沉醉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正颇有闲情地在喝茶。
并未刻意的装扮,仍是素来最爱的衣裙款色,脸上略施脂粉,若说有什么耀眼的,便是她头上那支艳极的簪子。黄金雕成的金叶簇着一朵红似血的牡丹,国色天香。虽为人造,那光芒却分明比这周围开遍的姹紫嫣红还要更胜。
那是那晚怀陌过去,第二天离开时,留在她那里的。她原本落在了丞相府的书房,还以为丢了……
迦绫从小生长在皇宫,各种珍宝阅过数,此刻,目光留在上面,竟也微微闪神。
普通人看珍宝,只觉得那就是珍宝。只有真正见惯了的人,才知道,这珍宝和珍宝,也不同,也是分了等级的,就如同人一样。
庸皎双目之中更是复杂的情绪,那比迦绫眼中的还更要直接。只因那颗整整有鸽蛋大小的红宝石,她似曾相识,曾经在某个男人的书房中见过。
察觉到两人走近,女子缓缓抬眼,目光触及,微微一笑,“公主,庸小姐。”
与那稀世的光芒相映的,是女子此刻红润的脸色,还有眼睛里的些许妩媚,那是正在幸福里被男人疼爱的女子独有的。其他女人,论多少的脂粉,多好的伪装,也做不出来。
若说刺到庸皎的是沉醉头上那颗宝石,那么,刺到迦绫的便是她眼中此刻的妩媚。
“请坐。”[
两个女人都有些僵硬,反倒是沉醉自得,微微抬手示意。
迦绫回过神来,霎时,眼睛里的神色已变,再次回复到了素来的南诏公主。她地位不低,除去公主这头衔,她还是南诏百姓的信仰。
款款落座,迦绫看向沉醉,一时却似乎为难了,“忽地……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了。”
这话,不讽刺。原本,沉醉是丞相夫人,可如今,丞相夫人是迦绫。
沉醉也不恼,淡淡一笑,“此时嘛,倒可以直呼我沉醉。”
她说着,手中动作不停,为迦绫、庸皎沏了茶,缓缓到两人面前,“请喝茶。”
“此时?”庸皎轻笑,道不尽的嘲讽。原本就不是合得来的人,相看两相厌十多年,这时再见,更是眼红。
沉醉看向庸皎,缓缓点头,“恩,此时。往后这称呼恐怕也是要变一变的。”
沉醉说完,又看向迦绫,“公主,若从第一次见面算起,我们也算认识不短的时间了,可每一次都总是匆匆,连好好说句话也不成。”
迦绫含笑点头,大方地执起茶盏,轻啜了一口,“是啊,这些日子里,你我皆是奔波不定,我原也想和沉小姐好生一叙。迦绫可不是薄情之人,犹记得,我们第一次见时,沉小姐还为我解了围。”
沉醉点点头,“不过小事,奔波……确是够奔波的。不过眼下好了,不用太久,我想我们会有许多的时间可以叙。”
两道目光,同时狐疑,凝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