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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老爷子的规矩是食不言,这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李可坐在陆景行身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其实不过一天没见,陆景行总觉得李可瘦了,于是就帮她夹菜,她面前的小碗很快就堆满了一小碗。
李可努力地吃了两口,又有点哀怨地看了陆景行一眼,大意是: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呀。她是客人,肯定不好意思剩下的,于是只好得更慢了一些。
陆景行看到小碗上堆得高高的红烧肉,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一些,筷子一伸,又从她碗里夹回两块肉,大口地吃了起来。
两个人的动作很自然,桌上的人看他们眉来眼去,倒有点不好意思。陆静雅觉得自己是虐狗的重灾户,不由朝天空翻了个白眼,转眼睛时就瞥见身旁的苏俊成面容冷凝,一双筷子停在空中半夹不夹。陆静雅想,倒真是痴情,不过脸色会不会太不好了点,按道理苏教授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嘤嘤嘤,为什么身边的单身男青年不是有女朋友了就是心里有人了。
陆天白轻轻咳嗽了下,忽然对李可说道:“家里现在还有有联系的亲人吗?”李可的情况,在她来之前他就打探得清清楚楚,不过还是打算问一问。
李可脑海中一瞬闪过蓝琳的笑脸,随即垂眸,答道:“没有了。”陆老爷子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陆姑姑就有点不自然地捅了捅了陆姑父的手,冲他眨了眨眼,眼神里有一丝焦急与疑惑。陆姑父却默然点点头,冲她做了个手势,似乎是示意让她安心。
但是看到陆天白并不太好的脸色,陆姑姑还是有些着急,脱口道:“爸爸,小可虽然从小在儿童福利院长大,但是又聪明又上进教养也很好,我们家景行不一定非要找门当户对的。”她话一出口,又觉得好像自己太直接伤了李可的心,连忙咬了咬嘴唇。陆姑父就低低唉了一声。
陆景行的父母离开以后,姑姑几乎一手将他带大,犹如亲母,这时候她说出这句话显然是因为他的事情着急,陆景行不由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眼,同时伸手用力地握了握李可的手。
“哼,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知道我要说什么?”陆天白瞪了女儿一眼,缓了缓脸色,才神色柔和地对李可说,“如果家里没有长辈了,那就我们家做主办婚礼,好不好?”
“噗噗。”陆静雅一口水就喷在了苏俊成的衬衫上,许是被烫到了,苏俊成的勺子落在了地上。
陆天白气得脸都变形了,严厉地对陆静雅道:“你怎么这么冒失?”
陆静雅朝陆天白吐了吐舌头,说:“爷爷你的消息太劲爆嘛。吓死我了。”陆静雅起身,脸上带着歉意说道:“苏老师,不好意思,我带您去换下衣服吧,旧衣服我让吴婶婶帮你处理下。”
苏俊成面色有些苍白,他身上的衬衫此时还挂着点紫菜,自然起身跟着陆静雅往外走。
刚出了门廊,苏俊成就侧眸对陆静雅说道:“陆小姐,谢谢你。”
陆静雅就咯咯地笑:“是我喷你身上了,你怎么还跟我道谢啊。”
苏俊成静朗一笑,道:“是我先把勺子摔了,你才故意这样帮我掩饰的,自然要谢谢你。”
他把话说开,陆静雅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不用谢不用谢,我就是觉得要是大家都看到了可能会多想,毕竟我对我哥也没有太大的信心,要是我嫂子看到你心动了怎么办。而且我当时确实也很想喷出来,苏老师啊,这么不淡定不像你啊……你这么惊讶,是因为你很喜欢我嫂嫂?”
苏俊成没有回答她。
陆静雅双手背在身后,说道:“其实嘛,让喜欢的人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说到这个,我喜欢的人多了……我还帮他们追小姑娘呢。”
夜风拂过,苏俊成的头发微乱,但却把他搅乱的心湖慢慢理静,他原想说你那不是喜欢,但旋即看到她双眸如星,明亮而单纯,突然觉得豁然开朗,笑道:“确实如你所说……罢了,不谈这些。你爷爷,是个果断的人啊。”
现在每次见她,她的气色都更好一些,他又何必拘泥于那些他本就不应该知道的秘密呢,况且还未必是事实。
苏俊成忽然道:“陆小姐,换完衣服,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陆静雅头如捣蒜:“行行行,我看那一桌人尴尬恐惧症都要犯了。”
饭桌上的众人除了陆天白,都有些尴尬地彼此对望。
李可耳根有点发烫,也不敢看陆景行,只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陆姑姑又用手捅了捅陆姑父,见他没说话,又用力踩了踩他。
陆姑父“哎”了一声,说道:“爸爸,是不是着急了点?”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姑姑圆眼一睁,道,“不急不急,其实一点也不急,不过爸爸你怎么忽然提到这个话题了?”
“我不能提?”陆天白就差没吹胡子瞪眼睛了。
“哎,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人家两个孩子自己的事情吗?”陆姑姑觉得陆景行应该也是这个意思,便说出了心里话。
陆天白就斜睨了陆景行一眼,道:“哼,指望他?”而后瞬间和颜悦色地问李可:“小姑娘,你愿不愿意嫁到我们陆家来?”神色说多像拐卖小姑娘的就有多像。
陆景行刚想说话,顿时又被噎了回去。此时,陆景行的心理有点矛盾,首先,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认同爷爷说的话,他巴不得李可马上屈服于爷爷的“威权”,点头同意;但又觉得求婚这种事情明明应该他来做,他还没先开口,爷爷先说出来,还这么仓促一点也不正式,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又觉得李可这时候不能点头,但李可要是摇头了是不是就说明不是那么想嫁给他啊……陆景行突然觉得脑袋有点炸了,他这辈子最擅长和爷爷顶嘴,但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天白则摆出一副姜还是老的辣的架势,气哼哼地看着陆景行。
陆景行也瞪着陆天白,总觉得他眼中有些不同寻常的焦急,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什么?或许爷爷真的只是年纪大了,想抱孙子了?
李可张着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求助性地看着陆景行。陆景行出于某种紧张心理,伸手就捂住了李可的嘴,说道:“别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