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委屈的不羁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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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慕、继婚,一个个词语冲撞着夏初萤的脑海。

“你……没开玩笑吧?”初萤犹豫道。

不羁卿表情满是严肃,“没开玩笑,虽然我自知根本配不上公主、也知公主恐怕瞧不上我,但却依旧忍不住,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我也想抓住。”心中惶惶不安,却不知不安源自哪里。

夏初萤嫩唇微启,动了几下,无比的尴尬和震惊,而后竟开始有些扭捏起来,这种扭捏连她自己都觉得矫情。

拒绝!

理智对她说,她能言善辩能说出拒绝他的一万种理由,但拒绝的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夏初萤也知道,她并不是喜欢不羁卿,可以说她没有喜欢的人。

为什么无法拒绝?那种复杂感觉无法言语,是因为虚荣心,还是因为空虚感?因为挫败,还是因为人对爱本身的向往。

两人突然沉默,夏初萤仿佛陷入痛苦思索中,而不羁卿则是静静等在一旁,没继续争辩、谗言,是等待更是尊重。

谁能想象到,这么一个天资聪慧、容貌绝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的金玉公主竟没被人追求过?没错,她真是从来没被追求过。

儿时长在宫中,情窦初开时便喜欢上了云飞扬,骄纵的她更是忍不住明里暗里地表达欣赏与爱意,仿佛是向京中名媛们宣布占有欲一般,因她话说出来,只要长脑子的都不敢和她抢。

于是,她全部人生只有云飞扬一人,从暗恋到殷勤,从示爱到赐婚,从婚后苦闷到和离。

不羁卿是第一个向她表达爱意的人,此时此刻,她才觉人生刚刚开始。惊喜、惊讶、矛盾交织,她有资格接受五颜六色的人生吗?

也许没资格,也许不喜欢,但自私的却不想拒绝,哪怕是贪恋这种被追求、被爱慕的美好。

想到这,夏初萤苦笑了下,而后叹了口气,“抱歉,本宫无法接受你。”最终,还是拒绝了。

不羁卿大骇,“你有喜欢的人?”忙问。

“没有。”初萤认真回答。

“那为何要拒绝我?”不羁卿又问,面上流露痛苦。

初萤抬起头,当看到不羁卿的痛苦时唯有心疼,“我不喜欢你,但如果接受你,那我成了什么人?”岂不是成了当年的云飞扬?“我的拒绝是对你负责,更是对自己负责。”

不羁卿却不肯,“公主你听我说,我可以等,真的!”

夏初萤失笑,“为什么要等?卿,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有未来无限前程,根本不必非守在我这个人老珠黄的女人身上。”

“是,我人生开始,却也是因为你才开始,”不羁卿用理智压抑住想喊的*,“开始了人生,难道你连一点希望都不给我便拒绝,你不觉得自己残忍?”

“如果我明明不喜欢你却给你希望,那便不仅仅是残忍。”还是不负责任。后一句话,初萤心中默默补充道。

突然,不羁卿顿了下,而后本自信的脸上重新低落下去。“我就……这么不堪?丝毫入不得你眼?”自卑,慢慢从心底爬出。

夏初萤无奈摇着头,“卿,你很好,真的,我拒绝也并非是看不起你,而是想对你负责。”

“如果你真想对我负责,便应该给我一个机会,哪怕只是给我一个盼头。”不羁卿冲动得想伸手拉住夏初萤,但却意识到众目睽睽,怕在给其添麻烦,又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压低了声音,“初萤,我问你问题,你认真回答我好吗?”

夏初萤眼神略带惊慌,淡淡小眉微皱,迟疑后慢慢点了点头。

“首先,你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吗?”不羁丹的声音严肃低沉,仿佛这问题十分重大,“如果你有喜欢的,我发誓不纠缠你,但前提是你不许骗我。”

夏初萤微微点了点头,却意识道她回答错了问题,赶忙又摇了摇头。

“有……吗?”不羁卿的声音微微颤抖。

“没有。”初萤答。

不羁卿只觉得后背一层冷汗,这种感觉,就好比行走悬崖边缘一般。“好,第二个问题,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吧?”

这一次,夏初萤的回答没有犹豫,“不是,你配得上。”因为从前的某些经历,身处高位的夏初萤实际上并无太强烈的阶级观念。

“那就给我一次机会吧。”不羁卿道。

“啊?”夏初萤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羁卿低头看着夏初萤,微微一笑倾国倾城,“首先,你没有喜欢的人;其次,你不讨厌我、也不觉得我配不上你。那么我可以以此推断,未来你有可能喜欢我吗?”

“不……”太可能,初萤刚想说,却又被不羁卿否定。

“哪怕是一丝丝可能。”不羁卿依旧是笑着的,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夏初萤也仿佛是被不羁卿那坚定的眼神蛊惑了一般,也许她开始对这种被爱慕跃跃欲试,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不羁卿先是一愣,而后莫大惊喜,“初萤,太好了!”说着,终于没忍住,双手扣在她双臂上。

夏初萤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手,脑子里闹哄哄的,甚至都不知说什么。

秦诗语上前,道,“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动身吧。”

初萤挣脱,“好,走吧。”再也不敢回头看不羁卿一眼。

……

篝火晚会,依旧是在白日里的赛场上。

同样是载歌载舞,但白日里的歌声更为阳刚高亢,而夜晚的歌声却旖旎悠远。夏初萤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草原人也有儿女情长的一面,正如现在。

中央的篝火最大,围着的人也是最多,坐在正中央的不是别人,正是盟主不羁寒,而一左一右则是坐着二夫人和三夫人——大婚未办,在这种暧昧的场合,初萤还是不太适合在不羁寒身边。

距最大的篝火不远,有一只规模不小,但周围却无人的篝火,侍女见夏初萤前来,赶忙迎了上来,“公主殿下安康,这里便是盟主专门为公主殿下以及使臣们准备的位置。”说着,双手示意空空如也的篝火。

人们并非是坐在地上,最起码正中央几堆篝火如此。

在熊熊篝火周围,摆满了矮矮的小凳,待夏初萤等人入座后,以崔鹏毅为首的使臣团也纷纷围坐了起来。

当坐在篝火旁,面颊被火烤得略疼时,夏初萤这才醒悟过来。而后一扫之前的迷茫,恢复了甜甜的笑容,好像不懂忧愁的女娃一般。

“崔御史,什么时候送花环?”初萤笑道。

崔鹏毅恭敬回道,“回公主殿下,待象征和平与爱情的歌舞结束,便是送花环的情节了,已婚的男女可坐在篝火旁把酒言欢,而未婚男女则是或明活暗送上花环。”

正说着,有部落两名侍女提来一只硕大的框,秦诗语与之交谈后,点头看似表示感谢,而后侍女们也是笑呵呵的回了礼,转身离开。

初萤坐在矮凳上,胳膊支在腿上,小脸就这么卡在手掌上,“诗语,送的是什么?”

秦诗语笑道,“回殿下,送来的是编织花环的材料,刚刚侍女还说了,只要是未婚女子,都应该编织花环,否则爱神会生气的。”

“本宫还以为是好吃的呢,”初萤撅嘴嘟囔,而后又如同想到了什么,“未婚女子?那本宫是不是也应该编?”

秦诗语尴尬了下,但转瞬即逝,依旧是满面笑容,“是啊。”

夏初萤来了精神,伸出雪白小手,“真的吗?快快拿来,看起来编花环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彩蝶等人赶忙将框搬到公主身边,但同样是两名女子抬着,两名部落侍女抬起来行走自如,但彩蝶和彩霞两人则是几乎费了吃奶的劲儿。

将筐放到初萤身边,初萤也是不客气,开始翻找起来,将喜欢的颜色花朵挑选出来,突然如同想到什么似得抬头,“你们还看什么,一起来挑啊,难道你们不编?”

彩蝶自然是红着脸,彩霞则是道,“公主殿下,奴婢便不编了。”

初萤翻白眼,“你没听刚刚诗语说,今日未编花环的单身女子会被爱神嫌弃,你就不怕以后找不到如意郎君?”

彩霞脸一白,也只好慌乱的点了点头,而后在筐中抓啦一把花啊条啊到一旁。

歌舞正在进行,跳舞的都是已婚男女,用自己的幸福吟唱,至于单身女子,则是闷头编花环,而单身男子,而是眼巴巴地盯着众女子,祈祷着一会定要收到某某某某的花环。

彩蝶是最快编好的,太过激动焦急,但当编织好后,却发现其他人才刚刚动手,顿时更是害羞。

初萤扑哧一笑,“今日本宫放你假,快去吧。”

彩蝶害羞摇头,“不,奴婢不去,奴婢在这里伺候公主。”

初萤挑眉,“好,那你今天就在这寸步不离吧。”

彩蝶一听,急了,捏着花环跳起来就跑,而夏初萤和秦诗语等人则是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给彩蝶留面子。

待笑容快要停歇,秦诗语这才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怎么了,想说不羁卿的事儿?”初萤扭头看了秦诗语,而后又低头编花环。

秦诗语见左右没人,这才凑近夏初萤坐下,“殿下,您别生气,刚刚您与三公对话的时候,奴婢凑近了一些,听到了……公主殿下,奴婢发誓,是因为担心你才……才失了规矩……”

“听就听呗。”初萤扔出了这么一句话。

秦诗语猜不透埋头编花环的夏初萤到底是真不在乎,还是说气话,“公主殿下,虽然……虽然奴婢知道不应该多说,但奴婢依旧要让公主知道……”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犹犹豫豫。

初萤听出了秦诗语话语中的挣扎,抬起了头,“说。”命令。

秦诗语面色难看,点头道,“公主殿下,关于三公所说的继婚,奴婢在鹏毅那里听说过,部落确实有继婚习俗,但……但却又是长幼有序。”

夏初萤垂下眼,勾起唇,“你觉得他在骗本宫?”

秦诗语赶忙摇头,“不不,公主殿下英明,谁能骗得了公主?奴婢只是将知道的告诉公主殿下。”

初萤扑哧一笑,“诗语拍马屁的功夫也不错嘛,不过继不继婚,长幼是否有序,有什么关系?”说着,她抬起头,向人群中望去,好像找寻不羁卿的身影。“不知为何,本宫觉得不羁卿绝不会是个普通人。”

秦诗语一愣,“公主殿下是说三公未来前途无限?”

夏初萤叹了口气,摇摇头,“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罢了,现在提起她,本宫脑子就乱哄哄的。”

秦诗语忍不住问,“殿下,如此说来,您算是给三公机会了?”

明显,夏初萤浑身一僵,迟钝好半晌,道,“诗语,本宫应该如何?或者说,如果你是本宫,会……如何?”声音小心翼翼的。

秦诗语自然知晓夏初萤的顾忌,这些她也曾有过,语重心长道,“公主殿下,奴婢也不知说的是对是错,还请公主包涵。”顿了下,继续道,“如果奴婢是殿下,便会给三公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初萤的双眸顿时大睁,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她惊讶地看着秦诗语。

秦诗语也算是豁出去了,又凑近了夏初萤一些,道,“殿下,也许您觉得与驸马和离后,您心已死,但奴婢用亲生经历告诉您,人一生中的缘分并非只有一段,女子也并非要跟着某一男子才能幸福。您不能总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要向前看,前面还有幸福等着您。”

夏初萤凝眉沉思,“本宫也不是悲观之人,倒不觉得和离就要自怨自艾一辈子,如今本宫迷茫的是,本宫海水……爱上一个人吗?”

秦诗语笑了,而后看向人群中忙着与旁人交谈的崔鹏毅,“殿下,若您相信奴婢便听奴婢一言,如今您迷茫是因为还未喜欢上谁,当爱情来临时,真是挡也挡不住。”

“就如同你与崔御史?”夏初萤追问。

秦诗语面色一红,而后害羞地点了点头,“是的。”

初萤看着娇羞的秦诗语,又看着一表人才的御史崔鹏毅,若有所思。

“公主殿下,”过了好一会,秦诗语见夏初萤依旧沉浸在思绪中,忍不住打断,“您……憧憬爱情吗?”

夏初萤盯着篝火,没有落寞,也没有害羞,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却没有回应。

又过了好一会,就在秦诗语以为夏初萤因沉浸思绪未听见她的问题时,却听见身旁淡淡软糯的女子声音,“憧憬,本宫一直是憧憬的。”

秦诗语的笑容越来越深,“不愧是奴婢最欣赏的金玉公主,明智大气,不似普通妇人一般目光短浅,不拘泥于礼教的条条框框,殿下,闲言碎语是他人的,只有幸福才是自己的。”

夏初萤缓缓点了点头,眼中的迷茫少了一些,好似有了一些头绪。

“所以,今日殿下给三公机会,奴婢特别高兴,真的。”想到今日三公不羁卿向公主表白,秦诗语声音有了一些哽咽,她多么希望有一名男子不顾公主名声,真正爱她、保护她。

夏初萤终于忍不住害羞起来,“不不,我不是有意的,我……”

秦诗语打断,“殿下,您的决定是对的,您不仅要给三公机会,也要给北大人机会。”

夏初萤吓了一跳,“什……什么?你说谁?”目瞪口呆。

秦诗语很少见到金玉公主如此吃惊的表情,只觉得这才是年轻女子该有的形象,“北大人啊,北申誉大人。”从前,公主背负的太多了。

缓了好一会,夏初萤这才将这个名字消化,而后失笑,“你疯了吧?是不是觉得本宫是个没人要的女人,现在好像扔垃圾一样到处塞?”

秦诗语笑着摇头,“殿下误会了,其实如果奴婢是殿下的家人,倒是希望殿下与北大人能有所发展呢,毕竟北大人为人沉稳更有担当,而三公……也许因三公身子弱了些,总觉得不太稳妥。”怕夏初萤不信,秦诗语开始滔滔不绝讲起来,“鹏毅平日与北大人因公事频频交往,私下对北大人赞不绝口,不知多少次感慨,这般沉稳有胆识的年轻官员,为何不是我们大鸾人。”

夏初萤挑了下眉,低头编花环,“作为官员来说,他确实不错,但本宫就算是真没人要,也不能饥不择食吧?”

秦诗语能感受到公主渐渐接受了男女之事打开心扉,由衷的高兴,“怎么能说是饥不择食,北大人从相貌到才干,皆是人中龙凤,便跟去大鸾当驸马,也是绰绰有余。”

初萤没抬头,继续忙着,好像用编花环来缓解话题的尴尬,“本宫和他没什么交道。”

秦诗语却道,“殿下您别忘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第一把佩刀可是北大人送您的。”

夏初萤的手一顿,扭头用一种审问的眼光盯着秦诗语,“大单刁奴,说吧,你到底收了北申誉多少好处?”

秦诗语能看出初萤并不是真正生气,伸了下舌头,“奴婢该死,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两人正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北申誉却正好走了过来,奉盟主之命前来邀请崔鹏毅。

“殿下您看,谁来了?”秦诗语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夏初萤毫无准备抬头,正好与北申誉一个对视,刚想狠狠瞪上一眼,却突然想到秦诗语的一番话。于是,眨巴了几下眼睛后,又低头忙了起来。

北申誉已经做好了被厌恶、敌视的准备,却没想到夏初萤只是平静地看了看他,十分突然、又十分不习惯,但同时,心底却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崔鹏毅站起身来,“辛苦北老弟了,还特意跑来告知在下。”顺手拍了拍北申誉的肩,“北大人一表人才,一会定是要收不少花环吧。”

当北申誉听到“花环”两个字,视线忍不住流到夏初萤手上。

“崔兄说笑了。”北申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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