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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鸣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感到这么惶恐过。
就算在前生,在被车子卷进轮胎下的时候,她好像都比不上现在的惶恐。
她很担心贺涂。他被砍了几刀,被仇家带走,不知道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如今,她也在他的仇家的手中,他势必会因她而放弃抵抗。
一想到贺涂有可能会出事,清鸣就担心得根本不能自已。
清鸣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竭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能思考对策,想出救出贺涂的方法。
首先,她至少要从这个牢房中出去。然而,这个牢房四处都很严密,铁质的栏杆,厚重的铜锁,显然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强行打开。清鸣纵然可以横扫敌军,却只是精于速度,对于这样的牢房几乎没有任何应对之力。
因而,清鸣意识到,自己绝不可能强行从这个牢房中出去。可是,尽管如此,把她关进这里的人总不可能就这么把她关上一辈子,总要来交涉的。
那么,她至少应该早些搞清楚,究竟是谁伤了贺涂又把她抓来的?
既然被针对的那个其实是贺涂,那么她也被抓来,多半只是因贺涂而被附带,拿来作为人质之类。
只是,她可能是因为被当做人质而关在这里的,那么这个男人呢?如果问出这个,是不是就能猜出这些人的身份?
“公子。”于是,清鸣忍下心焦,竭力命令自己保持冷静,询问道,“你有没有为什么会被关进这里的头绪?”
“……这个……”男人脸上闪出不易察觉的左右为难,而后才道,“在下也不知情。在下醒来时就出现在了这里,还在回忆自己是否有结仇之人。”
然而,清鸣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脸上的异色,道:“公子,都已经身处这样的境地了,你还在隐瞒什么?”又说,“我是被带走的那个人的妻子,他既然涉及其中,我当然也有知道的道理。”
“在下……并未隐瞒什么。”那男人犹豫了一下,却仍旧道。然而,他可真是个不太会说谎的人,神色之中仍有几分挣扎。
“……所以,我的丈夫有可能受了苦,甚至有可能……失了性命,我却连对手是谁都不能知道吗!”清鸣忽然腾地站了起来,睁大着眼睛,失控地大声道。
她脾气好,总是心平气和的,还是第一次这样大声地说话。
接着,她就睁大着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人,然后掉下眼泪来。
眼泪大颗大颗的,飞快地从脸颊上滑落下去。清鸣咬着嘴唇,呜咽着哭了出来。
“姑、姑娘……”那男人显得像是没料到她会这样,看起来被吓了一跳,“不要哭……像您这样的姑娘,是不应该落泪的。”
看着清鸣伤心的样子,他抿了抿嘴,终究叹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道:“既然姑娘是那位公子的家眷……那我说就是了。这些将我们关起来的人应该是岚国人。而我……是个药师,给官家做事的。”
“……药师?”见他肯回答了,清鸣抹了抹眼泪,喘匀气,问道,“岚国人为什么要抓一个药师?”
“因为……我所制的药,并不普通。”男人顿了顿,道,“姑娘也许不信,但我所制的药,可以令人拥有异能,能飞檐走壁,调气运功,如有神助。”
清鸣愣了一下。这种像武侠小说一样的描写太眼熟了,贺涂就是这样的。曾经,贺涂说过,自己能够这样,是因为吃了一种药。而那种药极其珍贵,很不易得。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制药的人。
清鸣曾经很想得到这种药,却无奈贺涂说药很难得,就放弃了。没想到如今,她居然能遇到制药的人。
清鸣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了咔噔一声。
两人都警觉地向牢房外看去,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牢房门外出现了一个人,正拿着钥匙打开房门。
这个人的头上顶着“不知名的护卫(等级??)”。
清鸣曾经猜测,吃过那种药的人等级就会变为“??”。如果她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就是说,眼前的这个人也是吃过那种药的。
这名护卫打开门,就走进来,向男人行礼,道:“公子,属下来迟。”原来,他是这个男人的护卫。
“来了就好。”男人很好脾气地应道,而后对清鸣道,“姑娘,走吧。我将姑娘也带出去。”
“不用了。”清鸣回绝道,“我想要去救阿涂。”
“姑娘何苦。”男人忙制止道,“姑娘只身一人,实在太过危险。那位公子想必也是想要姑娘平安的。”
“是。所以我也想要他平安,不可能放他一个人不管。”清鸣道。说完,她又问那个护卫,道:“您能否与我说说,外面是怎样的情况?”纵使她心里十分着急,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却也知道要先做做准备的道理。
然而,那个护卫却对男人毕恭毕敬地低着头,并不答话。显然,没有主人的命令,他不会与她说话。
清鸣就再次将视线投到那个男人的身上,恳求道:“能否请您让他与我说说外面的情况,该注意的事之类?”
那男人却神色犹豫,显然并不想让她去,道:“姑娘不过是个弱质女子,去了又有何用处呢?不过是白送性命罢了。”说完,他又叹着气自语道:“见姑娘这样以卵击石,若不是……我都想要赠姑娘一颗药了。”
“……什么意思?”清鸣顿时问道,“公子,你现在有那种药吗?你愿意给我?”
“在下自然是无所谓给姑娘区区一颗药,只是,纵使给了,也并没有什么用处。”男人道,“实际上,这药不是对谁都奏效的,只有原本武力就已经登峰造极之人,才能够借此而冲破极限,更进一步。”
登峰造极?冲破极限?听他这么一说,清鸣忽然就想到,自己如今是20级,等级后面标注着“经验堆积”的字眼。而她所见过的等级最高的人就是20级,其他等级是问号,疑似级别更高的人,就也疑似是吃过那种药的。
这么说……难道,登峰造极指的就是等级到达20级,而突破极限就是借药而超过20级?
“于我有用。”清鸣忙道,“既然公子并无所谓,不如就给我一颗,我证明给您看就是。”如果能借药达到那种身怀武功飞檐走壁的效果,那么救出贺涂的可能性就无疑会变得更大了。
一想到贺涂现在身陷险境,不知道正在吃怎样的苦头,清鸣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拧到一起去了。
“就是有用,我也不会让姑娘吃下的。”男人却摇摇头,又道,“吃下这种药,就要受一次再生之苦,并非常人所能忍受的。”
“那种事有什么所谓。”清鸣却毫不犹豫地这样说道。她看着他,眸子里无畏无惧,神情坚定得惊人,坚持道:“请把药给我。拜托了。”
男人表现得像是被她的坚定吓了一跳。半晌,他抿着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屈服在了清鸣的决心之下。
“还望姑娘保重,不要出事。”他从瓷瓶中取出一颗药,递到清鸣的面前,道,“若是姑娘因我而出事,我可是会……抱憾终身的。”
“您此举是有恩于我,我当然无论如何都不会怪您。”清鸣匆匆道,同时马上将药含进了嘴里。
在那粒药丸落入胃中的一刹那,清鸣忽然倒了下去,控制不住地蜷起身子,冷汗迅速地集结落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胃像是被扔进了火中一样,疼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然而,这却只是开始而已。很快地,这种疼痛就脱离了胃,迅速地向全身扩散开来。
好像堕入了十八层地狱,将人间所能想到的所有极刑都在同一时间同时承受了一次。
好像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每一个细胞都被血肉模糊地硬生生粉碎了开来,然后重新组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