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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省第一监狱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拎着旅行袋从铁门出来,几个狱警送出来道别。
程磬目不转睛地瞧着不远处那人道:“就是这位哥哥啊?长得挺帅啊!”
“那当然,要不然你姐能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程磬今天是奉表姐之命来替她接“同学”出狱。据说这人高中时候因过失杀人入狱,今天刑满释放,表姐本要亲自来接,临行被反对他们来往的舅舅锁在了家里。于是接人的光荣任务落到了程磬头上。表姐怕程磬没见过那人,特地打电话拉了自己的高中同学田文栋来给程磬作陪。好在程磬与田文栋认识已久,一起也算配合默契。
“怎么刚出狱就换上衣服了?”
“八成是你姐提前寄放在管理处的。”
程磬琢磨着那人,坐了这么多年牢竟然还挺有气势,不由好奇万分,道:“这人看起来还行啊,怎么会杀人呢?”
田文栋嘻嘻笑:“还能为什么,为女人呗。”
“什么女人?”
田文栋摇头晃脑:“那必须得是美女!”
“比我姐美么?”
田文栋笑着回味了阵才煞有介事地点头道:“还行,身材比你姐好。”
程磬表姐妹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美女,不服气道:“你怎么知道身材比我姐好?”
田文栋嬉笑道:“我看过她洗澡。”
程磬秀眉微皱:“你真恶心!”
田文栋眉一挑,不以为意,朝那男人低鸣了声喇叭,探头出去打招呼:“土匪,这里,唐丽薇让我来接你。”
“土匪”于是走过来,田文栋忙下去替人开门接行李,又介绍程磬,双方互通姓名:“季洋,这是程磬,唐丽微的表妹,程磬,他就是季洋。”
季洋目光掠过程磬,微点头致意,程磬便也回礼。
季洋矮身钻进副驾驶里,程磬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却刚好撞见他回头,心一慌,赶紧收回视线,越发正了正身子。
田文栋回头不怀好意上下打量她:“程磬,你脸红什么?”
偏那男人听见这话又多瞧了自己一眼,程磬恼羞成怒一巴掌拍过去:“开你的车吧。”
田文栋点着程磬,一边笑:“难得,你居然也知道脸红。”说完顺手扔了盒烟和火机给季洋。
季洋点了根烟,打火机随意扔在仪表盘上,懒散地伸展长腿,高大的身躯随意往车座上一靠。
田文栋一边开车,一边问程磬:“你姐今天都是怎么安排的?”
程磬是被临时抓壮丁,下面的事她压根不知情,自然答不上来。
田文栋便径直朝季洋建议:“晚上我来安排吧,找个场子,叫几个老同学来,给你去一去晦气。”
季洋漫不经心,不置可否。
田文栋便拨了个电话,打开免提:“畜生,在哪呢?”
“哟,杂毛,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
“晚上你给安排下,叫几个老同学来,给土匪接风洗尘。”
“土匪,哪个土匪?”
“还有哪个土匪?我们高3班的班帅季洋。”
“那小子啊,他出来了吗?”
“出来了,晚上我带他过去找你。”
“行,包在我身上。”
“找几个妞,身材要好点,上次那几个可不行。”
久未开声的季洋仿佛这才回过神来,瞅一眼程磬,抬起长手,懒懒摁灭烟蒂道:“你他妈当着小姑娘说话注意点。”
田文栋也看一眼程磬,嬉皮笑脸道:“你已经落伍了,现在的小姑娘搞不好懂得比你都多。”
程磬面上微红,轻啐一口:“流氓!”隔一会儿“小姑娘”三个词在心头飘起来,心口热热的。可见他对“找妞”的事没反对,莫名有点小失望,忍不住望后视镜里瞧。却不期撞进一道浓烈的视线里,一时竟无法自拔,等反应过来,脸早红了,忙撇开头。垂了好久的脸颊,忽然没来由添了几分恼意,却又不知在恼谁。
这男人剃着短短的圆寸,浓眉大眼,高鼻薄唇,浑身上下无半分修饰,却散发出一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高大的身材往旁一坐莫名一股压迫与侵占。一双眼睛,初觉有些沉郁,细看又觉有点轻佻,偏漫不经心的模样竟还有几分性感。
性感?
程磬赶紧将脑海中的画面赶出去。她今年念大二,早熟的新新人类社会上的男朋友不是没处过,可这人据说是表姐暗恋多年的对象,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戏。
接下来程磬克制着自己,只捡有的没的跟田文栋东拉西扯。好几次不甘心偷瞄季洋,那人全然放空,竟然真的没在关注自己。程磬娇俏明快,几时受过男人这等冷遇,明明告诫自己不要去撩拨,却忍不住道:“季大哥怎么不说话,我们俩是不是太聒噪了?”
田文栋哈哈笑道:“别看他装深沉,老小子当年可比我骚情多了。一到夏天就打着赤膊在教室走廊走来走去,那腹肌一块一块的,中年女老师看了都脸红。后来还偷看女同学洗澡,叫人姑娘逮着当着全班的人甩了好几巴掌。”
“流氓,你们班人怎么都爱偷看人姑娘洗澡啊?”
“谁说的,我们就看了那一次。”
“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你说害季大哥坐牢,身材挺好的那个?”
偷看洗澡挨耳光当年一直都是他们班消遣季洋的热门话题,田文栋正要发挥几句,忽然注意到窗外静候一旁的女式摩托。田文栋大乐:“我靠,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说曹操,曹操到,你瞧那是谁?”田文栋一边示意季洋往外瞧,一边鸣笛企图引起那人注意。
若不是车门挡着,那人与季洋的距离不超过五十厘米。
可惜季洋刚抬头,摩托已一溜烟钻进了前方车流。
田文栋紧追上去,怎奈老城区路窄车多,小车不及摩托灵便,一直上到老大桥才撵上那辆摩托。田文栋故意放慢车速与那车保持平行,一边鸣笛,一边叫季洋瞧窗外。
摩托车以为他们要超车,只乖觉地减速避让,那车越靠边,田文栋越往那车挤。
摩托车主终于有点不耐烦,回头一看,似是猝不及防,又似是被隔得太近的季洋惊了一跳。那车忽然控制不住走势,猛地一窜到桥头,险险倒在了桥边。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季洋一声怒喝,田文栋急踩了刹车,车未停稳季洋已抢了出去。
那女人痛楚地蜷缩在地上,一个大妈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道:“姑娘,你感觉怎么样,摔哪儿了,心口疼不疼?”
那女人满脸沙土,眉眼纠成一团,疼得眼前一阵一阵发昏,根本说不出话来。
另有大叔忙赶上来阻止:“先别动她,等她缓过那口气来再说。”说完大叔帮她把摩托车立起来,拾了散落一旁的包包和手机堆她身旁。
田文栋心里摸不着底,转脸偷觑季洋,那人阴沉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