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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4日,星期六,中雨。连绵不断的雨,看不出何时会停歇的雨,不知道跟现在正手舞足蹈,如鬼魅般在雨中吟唱的造雨师,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看啊,看啊,看啊,谬特!”造雨师如指挥家一般在雨中挥动着双臂,全然不在意雨滴正竭尽全力地打湿自己的衣服,“谬特,看到了么?如果你看到了,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看啊!”
腰间别着精致的小弯刀的阿拉伯少年,撑着雨伞神情冷漠地站在造雨师不远处,平静如水的双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远方。在远方,那里有少年希冀的东西,显然,造雨师是看不到的,而且,少年从不曾改变的沉默,也意味着,造雨师不会知道少年究竟看到了什么。
“这疯癫的雨!这肆无忌惮的雨!这湿润的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造雨师似乎从少年的沉默听到了什么,仰头大笑着,“你说得对,谬特!这雨,是魔鬼牵着使我们活动的线!”
“是魔鬼牵着使我们活动的线!
*恶臭,我们觉得魅力十足;
每天我们都向地狱迈进一步,
穿过恶浊的黑夜却并无方案。”
造雨师的声音,高亢、坚定、热情,却在讴歌着截然相反的事物,然而雨中的指挥者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依旧兴奋,依旧忘我……
“像一个贫穷的荡子,亲吻吮吸
一个老妓的备受摧残的*,
我们把路上偷来的快乐隐藏,
紧紧抓住,像在挤一枚老橙子。”
雨中,浑身已经湿透的造雨师,不断地用手试图握紧雨滴,或迅猛,或柔和,或绵延不断,然而,雨水终究是四处逃逸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谬特,看到了么,人类!就是这么无力啊,就是这么可悲啊,即便是一滴水,都无法握住,注定的失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造雨师狂笑着,低头看向被定义为失败却沾满雨滴的双手:
“象万千蠕虫密匝匝挤到一处,
一群魔鬼在我们脑子里狂饮,
我们张口呼吸,胸膛里的死神
就像看不见的河,呻吟着奔出。”
用力地甩了甩头,造雨师带着妖异的笑容,仰头承接着天空的泪水,模糊的圆眼镜镜片,仍是无法遮挡造雨师炽热、坚定、狰狞的眼神,似乎这个男人,生来就是质疑的、指责的、狂妄的:
“如果说奸淫、毒药、匕首和火焰
尚未把它们可笑滑稽的图样
绣在我们可悲的命运之上,
唉!那是我们的灵魂不够大胆。”
“可悲的命运”一词从造雨师的口中蹦出来的时候,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原本面无表情的少年竟然浮现出了痛苦与悔恨……然而无言的少年,终究只是静静地看着造雨师诡异的表演,一动不动。
“有一个更丑陋、更凶恶、更卑鄙!
他不张牙舞爪,也不大喊大叫,
却往往把大地化作荒芜不毛,
还打着哈欠将世界一口吞噬。”
随着最后一个字符,造雨师突然收敛了笑容,放下了高悬的双手,结束了自己吟游诗人的生涯,转头看着安静的少年,“谬特,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从那群野蛮人手里抢过来么?你拥有一个罕见的美好品质啊,沉默才是人类最有力、最深邃、最优雅的语言啊,可惜,太多的人不懂了!顺带说一句,我很欣赏你的发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造雨师一边说,一边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少年整齐的短发,而后脱下了已经湿透的白色上衣,搭在肩上,任由雨水冲刷自己伤疤遍布、意外强健的身体,“走吧,谬特!‘恶之花’可是伊甸园中的一枚禁果,只有勇敢且遵从本能的人,才能够摘食并且消化,他们,无须等待蛇的诱惑!”
造雨师口中的“勇敢且遵从本能的人”,赫然指的是天隐!然而,当浑身湿漉漉的造雨师和独自撑伞的少年突然出现在天隐等人的驻扎处的时候,天隐的第一想法却是:你发烧了可不管,盘尼西林没你的份!
然后下一个瞬间,一如造雨师和天隐在渡轮上第一次见面一般,卡朋特的阿尔忒弥斯双双拔出匕首,架在了一脸轻松表情的造雨师的脖子上。
“哎呀呀,还真是热情!不过既然咱们已经认识了,这种见面仪式就免了吧”,造雨师轻轻地推开匕首,走进帐篷,大喇喇地找了地方坐了下来,“我们聊聊吧。”
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台词,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个陌生的少年,这个少年一语不发地收了伞站在了造雨师的身后,用冰冷的眼神凝视着前方的一切——一群小心翼翼戒备着造雨师的人。
“要不要加入‘r组’?”造雨师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紧张的气氛一般,信口就说出了与天隐第一次见面时的台词。
“我拒绝!”天隐的回答也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发生任何变化。
“如果你加入了,等你陷入危机时,我一定会来救你;如果你不加入,嗯……我可能会来救你,也可能不会!”造雨师笑眯眯地说着相当具有威胁性的话语。
然而天隐却敏锐地留意到造雨师的措辞,他没有说“当你陷入危机”这种假设性的话语,而是“等你陷入危机”这种肯定的陈述,也就是说造雨师有理由肯定自己一定会陷入某种麻烦,并且,这个理由搞不好就是造雨师自己!
“在渡轮上,你说过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我现在是你们的敌人吗?”造雨师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地看着天隐。
“不是……”天隐就是觉得不对劲,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反击,只好求助地看向杨。这个该死的杨!竟然假装看不到,还把头扭到一边去了!天隐只能搔搔头,等待造雨师接下来的话语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问这种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