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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啦?”穿着绛紫色蕾丝连衣裙的沈惠茹一见闻君耀,就从荟苑广场底楼的美容中心里走了出来。沈惠茹下意识地扬手扶了扶烫成波浪式的长发,嘴上笑得甜甜的,展现着年轻女人最迷人的青春风貌。
坐于闻君耀怀里的卫霄,悄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第一眼给他的感觉就是对方消瘦了,而且脸色有些苍白,虽于两颊上扑了不少腮红,但仍抹不去她神色中的憔悴。然而,可以肯定的是,沈惠茹已经走出了女儿死亡的阴影。否则哪有心情做头发,打扮给闻君耀看啊?
让卫霄不解的是,朵朵的死和沈家私生子欺负他的两件事刚好凑到了一起,而沈惠茹作为闻家的儿媳和沈家的女儿,她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
听那天晚上闻镶玉、孔知心的交谈,显然闻家正在对付沈家,沈惠茹会不知道吗?知道了会不尴尬么?大多的女人会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吧?不过,当初沈惠茹和方美玉说的那些话,让他感觉沈惠茹对沈家没有归属感,不认同母亲的妥协,更恨沈父的多情,厌恶着父亲带回家的私生子……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连带的讨厌所有不名誉中出生的孩子,包括他。
卫霄想着想着,思绪歪到一边去了。而沈惠茹在卫霄看向她的时侯,也恰巧瞅到了靠于丈夫胸前,转着乌黑大眼的孩子。
“你怎么把他带来啦?”陡然间,卫霄映入沈惠茹的眼帘,使那甜美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无踪,脸遽然阴沉了下来。
闻君耀挑目觑了沈惠茹一眼,眉宇微凝,低声道:“他是我儿子,为什么不能带他来?”
如果不是他,自己根本不会把母亲叫来,更不会因为说得太激动,而无意中忽视了女儿,最后……这个小鬼根本是个灾星!到哪儿哪儿死人,要不,他不过去医院里住几天,怎么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母亲说得一点没错,自己的女儿、还有那个短命的闻家豪都是被他克死的,他就是个祸星转世!
沈惠茹现在不仅恨卫霄,更怕卫霄,唯恐与他接近被霉运给缠上。为此,难得没有顺从闻君耀的意,旁敲侧击地劝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现在都晚上六点了,小孩子应该要早点睡,我们吃饭都不知道要吃到几点呢!君耀,先让司机把天傲送爸妈那儿去吧,要不然,吃到一半他吵着要睡觉怎么办?再说……我也没订他的位子。”
“你订的是哪里?”
“啊?”沈惠茹听闻君耀这么一问,下意识地回道:“金色餐厅。”说完,想到闻家在乌俞市的身价,赶忙补充道:“幸亏我订的早,现在已经没位子了。我订的是双人座,眼下就流行这个。”
也就是说,没自己的椅子嘛!卫霄扭头不看沈惠茹,其实他也不愿意和一个恨不得自己死的女人一起吃饭啊。只是他还小,没人权,挣不开闻君耀的胳膊而已。卫霄知道自己老是被人嫌弃,但这样的话无论听过多少次,也永远不会习惯的。
“那就别去金色餐厅了。”
“君耀!我没有别的意思,我都是在为孩子考虑!你要到哪儿去啊?”沈惠茹见闻君耀转身就走,急忙快步赶上。
闻君耀侧脸睨视着沈惠茹,刚想要说什么,却见她疲惫的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叹了口气转向右侧的摩天大楼。“去雅苑吧。”
“雅苑?就是那个……”沈惠茹昂首仰视着身前耸立在荟苑广场中央,灯火辉煌的大厦,足足有十八层,是乌俞市内最高的楼房,甚至在丰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而雅苑,便是这高楼上最顶层的餐厅,能入内的人,不仅要有钱有权,还要有家世有底蕴。像他们沈家,就没有出入雅苑的资格,所以沈惠茹一次都没有来过。此时听闻君耀这么一说,惠茹的心里一阵甜蜜,幻想着和丈夫一起坐在市内的最高点,一边喝着红酒一边俯视着脚下的万家灯火,既浪漫又优雅……
沈惠茹转过头,刚欲说什么,却恰好瞧见闻君耀怀里的卫霄。想到闻君耀是为了带眼前的灾星吃饭,才提出去雅苑的,心里就忍不住冒火。但沈惠茹不敢把内心的不满表现出来,一来,对女儿的死,她总有一份心虚感。再者,她真的很爱闻君耀,实在不愿因为一些小事和对方争吵,虚耗彼此间的感情。
卫霄随着闻君耀步入大厦,底楼是个卖时尚衣物的商场,虽说已经是晚上了,但其内仍是灯火通明,人潮如织。其内的男男女女正挑拣着裙子、手绢,或是衬衫、喇叭裤,问价的问价,试穿的试穿,一派热闹景象。
闻君耀抱着卫霄越过摩肩接踵的人群,来到大楼内侧的电梯旁等待。
“君耀,你说我们今天吃什么好啊?雅苑里有什么好吃的?”沈惠茹目光从周边的人身上掠过,双臂一伸缠上闻君耀的胳膊,贴着他不轻不重地询问道。
是显摆吧?前世卫霄的腿还没断那会儿,和母亲出门去高档餐厅,也见过她用这样的语调,这样的表情问着继父。实则,卫霄是个秘密主义者,做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悄悄的干。当时就对母亲的张扬感到不舒服,眼下亦是如此。
闻君耀似乎也不适应,仅只瞥了沈惠茹两眼并不搭话,但沈惠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旁侧有不少人向她投来羡慕的眼波。更有几个女人用火辣的眼神望着闻君耀,那露骨的嫉妒,很是满足了沈惠茹的虚荣感。
为了显示自己与闻君耀的亲密,沈惠茹没事找事地问道:“君耀,你不是说四点下班吗?怎么来得这么晚?”
闻君耀不想说话,但仿若考虑到不能过分落沈惠茹的面子,只得长话短说道:“去接天傲的时侯,出了点事。”
“什么事啊?”沈惠茹疑惑地询问。她是真的好奇,不想遗漏一点对卫霄不利的事。她知道女儿的死,使自己和闻君耀的婚姻产生了裂缝。沈惠茹如今急需弥补这一点,照母亲的意思,趁着君耀怜惜她的时侯,马上再要一个孩子。而在孩子出生之前,好好收集这个占据她长子名分的私生子的流言,让他坐实灾星的名头。那么,她就是动不了害死女儿的罪魁祸首,也能让他被所有人厌弃,直至一无所有。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事。”闻君耀低头看着卫霄,淡淡地说道。
闻君耀没说,沈惠茹也没有逼问。她笑望着身侧的丈夫,聊起其他的事,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回家后询问司机了。
而闻君耀臂腕中的卫霄,瞧着对方的轻描淡写,也颇有感触。这件起因是小孩子眼馋告状的小事,却闹来了园长和警察。一开始,警察还因为当事人以这些小事报警,而不给他们好脸。但当对方拿到了闻君耀的名片后,态度立刻三百六十度转弯。甚至,叫来了惹祸男孩的父亲,严肃地批评他没有管好老婆,教好孩子。
结果,自然以男孩家长赔偿他的医药费,并且让孩子当众向他道歉作为结局。临走时,那个叫李骏的小孩还被他爸爸抽了一巴掌,打得脸都肿起来了。
当时有很多家长来接孩子,更有不少好事者留在一边观看,园长的脸色非产难看,直说把事闹大了。但因为孩子在托儿所里受了委屈,不仅让家长亲眼看到,并且还亲手逮到了,苦主身上还受了伤。在这样的前提下,园长就算想息事宁人,都开不了这个口。所以,她只能暗中瞪视李骏一家,还说了许多李骏平日欺负其他孩子的话,她是说给旁边的家长听的,就是希望在场所有的人同仇敌忾,不要对托儿所有看法才好。
所以,在卫霄看来,事情是闹大了。不过,在闻君耀眼里,兴许这真是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了。卫霄晃了晃脑袋,又想起了那个想偷袭他的孩子——李骏。卫霄感觉李骏真是比自己还霉运,明明自己手上的伤不是他弄的,却因巧合的关系,被误算在对方头上了。
但卫霄没有为李骏辩解,因为如果没有徐忆荣的扑救,他肯定不能免除血光之灾,说不定连他的眼睛都危险了。这样还不懂事,却已经肆无忌惮祸害别人的孩子,当然要狠狠教训一下才好。而且,他要是刻意说手上的掌印不是李骏抓的,岂不是非产突兀?不是李骏弄得,那是谁弄得?他说得出来吗?
徐忆荣也将错就错,没为李骏开脱。卫霄倒明白徐忆荣的意思,她刚才那一扑,为李骏消却了一个可能无法弥补的过错。所以当慧莲误会李骏的时侯,徐忆荣就当一事换一事,用她为李骏挡下的灾祸来换取他手上的掐痕的罪过。虽然徐忆荣是老师,但人都是自私的,她不想得罪闻家,只能把事情推给李骏。而马燕欢,自然更不能说了,她一说不仅会得罪徐忆荣,还可能连自己都摘不干净。毕竟,谁也说不清青色的手印到底哪里来的。
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