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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洁白的宣纸之上,画师笔尖的一滴浓墨不经意倾落而下,墨似水,水似云,丝丝缕缕染上了那雪白色泽,却根本就是随心而涂,空灵之中晕开一抹重重乌色,恰似画龙点睛,是这幅画最初的起点。
而后,沿着这一轮墨色,画师开始挥毫而舞。
先是轮廓,再来是线条,最后是勾勒,无需上其余的色彩,只以那最初的墨色,一笔一笔、一点一点,缓慢却行云流水的完成这副画卷,再将之展现在世人眼前,冰雪漫地,晶莹剔透,墨色的雪山描出无端冷寒,冰凉的风扑面而来,是一页极致的景。
公子如画,画若冰霜飞雪,雪似从遥遥天际而来,来之仿佛静然飞舞倾尽世态万千。
看着几乎是从画中走来的人,席间所有人,都是禁不住屏住了呼吸,生怕会惊扰到正漫步而来的人。
更怕这是一个迤逦的梦境,一旦他们触碰到了什么,这个梦便会碎了。
只能睁大了眼,好奇而又贪婪的看着,目光密密切切的凝视着,半分不愿挪动。
早知越王慕玖越,风华绝代,高贵无双,世人难出其右。
可真正见到了本尊,却才让人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人的梦中情人、最佳夫婿人选是为越王,哪怕明知越王的心狠手辣,也都拼了命想要进入越王府得越王青眼,实在是因为越王此人,光看上一眼,就能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太多太多的旖旎遐想。
就算是男人……
也堪堪控制不住要痴迷于他。
从来人的风度中回过神来,不少公子都是狼狈的收回了目光,不太敢再看他,担心自己再多看上那么一眼,从此就对女人没兴趣了。
等慕玖越穿过了桃林,来到宴会场地入口,便见他依旧是一身冰雪之白,白得冷且寒。半面银质面具上蓝色宝石闪烁着微微的华光,流转在他微微上挑的眼角,广袖纶巾,薄唇微抿,他浑身上下自然而然透露出一股子冷淡疏离的姿态,生生让在座贵女们炽热的目光,瞬间被迫降低了些许温度。
贵女们似是被这冰冷的态度给刺激到了,当下便转移了视线,胸腔之中心脏跳得飞快,怎样都控制不住一样,双颊也是禁不住的飞红,艳丽如烟霞,比桃花还要更美。
不敢觊觎越王,她们只能在心中暗暗的想些什么。
越王如今刚刚及笄,年华正好。
他少年封王领兵,手中掌控着的三十万大军,奉皇命常年驻扎在大周边境,他自己也曾亲自参与指挥过不少战役,可谓是战无不胜,是名副其实的实力将领。
近年来大周朝发展得越来越快,国力强盛,北方的游牧民族更加不敢侵犯大周国土,他便也经常在京,很少再去边境驻守。
但,即便如此,越王却还是深居简出,莫说懿都里大大小小的宴会,除必要宫宴外他是从不会参加的,就算是每日的上朝,他身为越王,却也是三天两头的打鱼晒网,高兴了就去,不高兴了就不去,宏元帝居然也不说他,特许他随时出入宫门。
这就让本就神秘的他,变得更加神秘了。
听说,连他母妃漱皇贵妃,这么多年来,都不曾见过他面具下的脸,根本不知道自己儿子长得是个什么样子。
漱皇贵妃都不知道,那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据某些小道消息而言,有回越王打了胜仗,班师回朝,庆功宴上宏元帝特意灌醉了他,想要看他面具下的脸,却差点被他给打成熊猫眼,从此以后,再无人胆敢越界。
想要看越王长什么样子?
想要知道越王长得是美是丑?
行,只要不怕死,只要不怕诛九族,只要不怕死后尸骨无存,那就大胆的上吧,绝对没人敢阻拦。
越王表示非常欢迎你的到来。
而现在,这从来都是神秘莫测的越王,居然出现在了春日宴上。
看着缓步而来的人,不少人都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说实话,真的好想知道越王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只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见越王走来,公子贵女们都起身,朝他行礼,十里桃的侍女们也皆是恭恭敬敬的躬身。
“参见越王。”
上首的慕初华看着他,诧异一笑:“九弟,你居然也来了,当真稀罕。”
王皇后未出声,只微微眯了眯凤眸,不知道越王来是要做什么。
慕流莹则是欣喜的笑开:“九皇兄,你也来看桃花啦?”少女笑得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般,“这里的桃花好漂亮呢。”
慕玖越不语。
而慕初华三人虽也是不如何和他接触,但明显早就知道他性子较冷,喜怒不形于色,对他这样无视的态度,也并未说些什么。
只看着他不紧不慢的从场地中央走过,博唇微启,音色冷淡,好似冬季里从天而降的第一层薄雪:“起吧。”
俯身行礼的众人福了福:“谢越王。”
有人离得近,见慕玖越从自己桌案前轻慢而过,周身的空气竟都是随之倏然变得冰冷了,便悄悄地缩了脖子,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看越王。
要是还跟个花痴似的继续盯着越王,指不定这位爷一发怒,直接在春日宴上挖了自己双眼斩了自己脑袋也不一定。
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来个血溅三尺,众人相信,这绝对是越王能做得出来的。
慕玖越走路的速度看起来有些慢,但实则却是很快的。他路过楚云裳身侧时,楚云裳刚好在给他行礼,他眼角余光一扫,神色冷淡,如同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教人看不出他眼底最深的情绪。
那双眸依旧冷淡如霜,似乎任何的人和事,都不能让那一潭冰湖泛起任何波澜。
楚云裳没有抬头看他。
不知何故,面对着太子和十五公主,她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来同他们相处;但见到了这越王后,她竟难得恭敬了姿态,贵族礼节丝毫不废,是真正面见了上位者应有的举动。
不过这一点,除了她自己之外,并没有被人发现有何不妥。
慕玖越从她身边走过。
所过之处,空中的冰冷,似乎减弱了那么些许。
她心中微微一动。
等慕玖越到了上首,侍女早已备好新的座位,他向王皇后略略行了一礼:“参见母后。”然后看向慕初华和慕流莹,“太子皇兄,流莹,你们也来了。”
两人笑着点头。
王皇后亦是微微一笑,笑容慈祥和蔼,看不出丝毫不悦的情绪:“越王来了。不知越王来此,是要做什么,可能同本宫说说?”
说着,她重新坐下,慕初华和慕流莹也是相继入座。
慕玖越亦是淡然入座,雪白的广袖轻轻一拂,拂开半片桃花,平白渲染开一蓬曜丽华光。他坐姿如他人一样,长身玉立,若有似无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寒意,道:“听闻汝阳侯的第七女回京,便来看看。”
“!”
闻言,所有人当即都是倏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王皇后也是瞳孔一缩,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回答。
想多了许多种可能,可唯独没想过的可能,便是这个!
旋即,王皇后目光锁定场中的楚云裳,她表面看起来只是吃惊于慕玖越的回答,但实则心中,已然是有着许多的想法,瞬间产生。
听说楚云裳回京,就亲自过来。
这是因为楚云裳的名声太响,才想要认识一下,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王皇后毕竟是皇后,瞬间的吃惊后,她很快便整理好了面部神情,然后略显讶异的道:“越王认得楚七小姐?”
慕玖越不言,却是不置可否。
王皇后再看了看那因听到了越王的话,而同样是微皱了眉,好似是不明白这样名声狼藉的自己,居然会引得越王放下身段亲自前来春日宴的楚云裳,凤眸深处,有着什么光泽,悄然一闪而逝。
旋即她便问道:“楚七小姐,你认得越王?”
被点名的楚云裳依旧是站在场中,闻言迟疑了一会儿,方才斟酌着语句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素来只听闻越王之名,却并未有那个荣幸能同越王一叙。”
没和越王说过话聊过天。
这听起来似乎是在撇清自己和越王的关系,但在座的人都是成了精的,谁听不出她这话真正的意思,是说自己见过越王的?
见都见过了,还能不认识吗?
有人立时便想起,好像楚云裳刚回京的时候,她在汝阳侯府门前,就和路过的越王说过一回话。
不过,那似乎是她第一次见到越王?
往后就没听说楚云裳和越王之间有过什么消息了。
所以,难不成当日一见,越王对她很有些好奇,这才在今日的春日宴,屈尊前来?
这可谓是越王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的感兴趣。
不过就算再感兴趣,楚云裳也是个生了孩子的,越王怎么着也不可能会看上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吧。
要真那样,大周朝里的姑娘们都该找面条上吊哭死了。
众人正想着,就见王皇后转头看向身旁的慕玖越:“这倒是喜事一桩了。”
慕玖越面具下的眉微微一敛:“喜从何来?”
王皇后道:“你向来少与人接近,楚七小姐能入你的眼,让你来陪母后一同参加春日宴,难道不是喜事?”
闻言,慕玖越沉寂一瞬,而后唇竟是扬了扬,浅浅一笑:“母后说得极是。”
他这人给人的感觉,从来都是冷淡如雪,举手投足间,俱是带着淡淡的寒冷,说话也是没什么情绪起伏,平缓如冰水,听得人心间都似是要凝了霜,不好与他靠近。
但此刻,他这样淡淡一笑,刹那间有如冬雪化春,暖暖的春意扑面而来,融了心底的寒冰,与周遭的十里豔丽桃林,竟是相映成辉。
他是画中人。
冰做肌,玉为骨,雪成陪衬,凝成七分冷寒,带来三分绝色,此刻冷寒皆作绝色,便让得他姿容绝艳昳丽,是工笔再好的画师也难以描绘出来的倾城之美。
尽管他面上罩着半方面具,但这笑容仍旧是宛若惊鸿,点缀了三千烟红。
不少人当即都是看得呆了。
尤其是怀春的少女们,更是眼冒红心,神色中满是痴迷。
若非出身贵族世家的教养还在,指不定少女们此刻早就已经扑上去,想要和梦中情人来个亲密接触了。
想来今日这场春日宴,就算宴会结束,无法得到皇后赐下的心愿,可能亲眼见到了越王,与他同席而坐,这也能让不少贵女圆满。
越王啊,真不知在场这么多位贵女,有着多少是悄悄地在心中许下了非君不嫁的心愿!
王皇后也是被这一笑给看得晃了晃神。
恍惚间,透过这个笑容,她想起正在宫中没一起来的漱皇贵妃,慕玖越的亲娘。
想起那个和自己争宠了二十多年,自己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都没让其丢掉皇贵妃之位,至今仍是和她平分秋色的女人,王皇后眸光一闪,不动声色:“你来了也好。方才楚七小姐刚好表演了一遭,你来得晚,倒是没能看见,可惜。”
慕玖越微微摇头:“没有可惜,儿臣其实来得挺早,还是看到了。”然后看向楚云裳,微微颔首,以示认可,“楚七小姐表演得很好,本王的桃花,送给她。”
音落,立时便有侍女上前去,往楚云裳的桃木枝上,插上了一朵桃花。
而不知侍女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属于慕玖越的桃花,竟是比起别人的,都要颜色更深一些,殷红似血,好像开了这种桃花的桃树,是以鲜血浇灌的一样,红得有些诡异。
这样的颜色,即便是放在花簇之中,也能让人一眼看出哪朵是慕玖越送的。
见那桃木枝上,终于是多出了第二朵桃花,在座众人这才想起,越王到来之前,他们正看完了楚云裳的表演,在准备给不给桃花了。
此刻,见越王二话不说,直接就将桃花送了出去,倾慕越王已久的少女们,立即便也有样学样,将自己的桃花给送过去。
一时间,楚云裳的桃木枝,很快就变得花团锦簇,艳丽的桃花盛开在其上,细数一下,在场近半的贵女们,竟是绝大部分都将桃花给送了过来,足可见越王的号召力之强。
只余那么极个别的几位贵女还在坚持着要和楚云裳对着干,没送桃花。
慕流莹见了,看看九皇兄的神态,揣测着他此刻所想,笑了笑:“楚七小姐表演得的确很好,本宫的桃花也送去吧。”
十五公主都发话了,那几个正牢牢坚守着阵地,不想“同流合污”的包括月非颜在内的几位贵女,当即咬了咬牙,终于也将自己的桃花送过去。
如此,在座的少女们,竟都是送出了桃花。
女人都送了,又何况男人?
以小王爷慕与归为首,余下的公子们,也都是争先恐后的让人把桃花送去。侍女们鱼贯出入,楚云裳的第一支桃木枝上的孔洞,立即便插满了桃花。
桃枝上不过一百个孔洞,插完了,没空可插,侍女们只好换了新的桃木枝,零零星星的又插上了数朵。
这时,看着楚云裳的桃木枝,数一数,竟是总共有着一百零几朵桃花。看着那对比之下,显得极壮观的开满了花的桃枝,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
居然,居然……
在此之前,得到桃花最多的一位小姐,也不过才七十多朵而已。
楚云裳何德何能,竟是第一个得到了全部桃花的!
这多出来的三十份量,简直完虐其他人!
有人心中立时涌起了极大的危险感,暗中谨慎的盯着楚云裳,想接下来若是再击鼓传花,花团传到自己手上,自己该如何表演,才能将这个差距给缩短。
否则,只要再让楚云裳表演一两次,凭她的才能,想来不管表演什么,有越王助阵,少说也能得到诸人手中十之*的桃花。
若真如此,皇后娘娘的心愿,绝对非她莫属!
想到这里,终于从慕玖越风采之中清醒过来的人,开始真正的正视起接下来的传花了。
同时,也是在心里暗暗地念叨,希望接下来楚云裳的运气不要再好了,只要花团不再传到她手中,皇后娘娘的心愿,就铁定不会是她的了。
见慕玖越不过寥寥几句话,就让自己多出了那么多桃花,楚云裳心下也是有些诧异的。
前世里,越王多次对她和喻儿出手相助,让得本该早早就死在了那些人手中的他们母子俩,愣是苟延残喘的多活了几年。
今生重来,因为重生的缘故,她本以为今生所要经历的一切,应当是和以往不同了,尤其是越王,他应该不会再如以前那般能帮助自己,她所需要面临的全部危险,只能自己动手解决。
却真的没想到,越王还是越王,并没有因为她和喻儿的重生,而远离他们,不对他们施以援手。
虽并不清楚高高在上的越王,为何会独独对自己母子二人不同,但楚云裳明白,他并不如月非颜那等心怀叵测的人一样,接近她是为了某些目的,他似乎……
从不需要从她身上获得些什么?
倒是不求回报的对她好。
心中瞬间涌起了诸多想法,但楚云裳并未表现出来,只微微福了一福:“臣女多谢越王殿下。”
慕玖越道:“不必谢本王,这是你应得的。”
楚云裳这才回了自己的座位。
从绿萼怀中接过楚喻,小家伙眨巴着眼睛,“咿咿呀呀”的两只小手比划开来,就开始进行和娘亲的独家对话了。
因为坐的地方是比较偏的,故而鼓声再响,楚云裳随意的将花团传递给下一位后,就跟儿子说起悄悄话了。
【娘亲,越王叔叔还是对你好好哦。】
楚云裳听了,微微的笑:“对,还是很好。”
【可是娘亲,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到越王叔叔吧。他为什么对你那么好?他说他来得早,却一直都不入席,就刚刚你快出丑的时候,他才过来,他是故意的吗?】
楚云裳想了想:“之前我们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有意无意的算是帮了我们。这回他应该是不想过来的,但是看到我要出丑了,才过来的吧。”末了,自顾自评价一句,“唔,倒是个面冷心善的。”
楚喻听着,撇撇嘴。
越王心善?
他怎么不觉得。
先前越王叔叔过来的时候,娘亲在场中给他行礼,根本没看到,他来的时候好多好多人都在看他,尤其是那些女的,对着他花痴得几乎要流口水了,然后他好像就不高兴了,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些人,眼神可血腥了,冷飕飕跟刀光似的,比大白捕食撕咬的时候,都还要吓人呢。
楚喻至今清晰的记着,前世的时候,慕玖越很多次帮他们娘俩儿肃清杀手之时,一次一剑,一剑一个,每每不是留下一堆整齐的头颅,就是留下一堆被腰斩的尸体。
血腥遍地,肢体错乱,第一次闻到那种味道的时候,刺激得他都要呕吐,慕玖越却是从来都面不改色,眼神冰冷得几乎能冻僵空气。
这样的一个人……
心狠手辣,手段残忍,心脏好像千年玄冰做成的一样,从不会出现除冷血之外的任何情绪。
如何能被称之为心善?
楚喻觉得自家娘亲一定是被越王的风华给迷住了眼,这才会觉得越王是个大好人。
咦,不对,等等。
等等!
楚喻突然脑洞大开的一想,娘亲对越王的印象显然很好,不然如何能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给看做是心地善良的救命恩人?
那九方干爹该怎么办哦?
他可是将干爹给列入了未来爹爹的考核范围里!
难道他还需要将越王叔叔也给列进去吗?
楚喻想着,小小的脸上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连楚云裳跟他说的话,都是忘记了回答。
他在心中暗暗地做着对比。